《敢走就有路》 第1章 暂避锋芒 樟抱柏树下，陈明和杨响两拨人互相对峙，空气中似乎充满了火药味，气氛显得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之势，就会大打出手的可能。 “陈明，这里现在是我们的了，你们赶紧滚蛋。” 杨响抬手提了一下戴在头上的军帽，他看向陈明，低沉着声音说道。 杨响的语气很嚣张，脸上充满了不屑之色，他的身体斜跨着，双手插在裤腰带上，右脚朝前方探出一步，一抖一抖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杨响在村子里是有名的混子，整天带着一帮人四处惹是生非。 但他的父亲杨永胜是队里干部，杨响在村子捅的窟窿都被杨永胜摆平了。 这个年代，镇一级的叫公社，村一级的叫生产大队。 “杨响，这里是我们先来的，你凭什么要让我们离开？” 陈明还没说话，他身旁的一名陈姓少年，义愤填膺的问道。 “凭什么？凭我的拳头比你大，凭我的人比你们多！” 杨响闻言，顿时笑出声来，他举起拳头挥了挥，傲然道。 杨响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几名杨姓少年，不怀好意的围了上来。 有时候，在农村里，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看谁的拳头大，谁的人多，谁的底气足，谁的后台硬。 “杨响，我跟你拼了。” 陈姓少年被激怒了，他要找杨响拼命。 “陈升，不要激动！” 陈明死死地拦住陈升，冷静地说道。 陈姓少年的名字叫作陈升，正是十五六岁，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不仅要面子，而且还很容易被激怒。 杨响的话，让陈升火冒三丈，七窍生烟，恨不得和对方一较高下。 “把地方让给他们，我们回家。” 陈明没有动怒，他脸色微沉，拉着陈升等人，离开了樟抱柏树。 “哈哈，真是一群胆小鬼，怂包，以后见了我们只能绕道走。” 杨响等人见状，纷纷大声嘲笑起来，他们说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陈明，你看他们说话那么难听，如果不跟他们打一架，还以为我们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和欺负的。” 陈升脸色涨红，他气得浑身发抖。 “要打架也不是现在，以后有机会再说。” 陈明闻言，他摇了摇头，轻声安抚道。 陈明此时也很生气，但是他却按捺住了心中的怒意，没有冲动。 陈明知道，现在就和杨响大打出手，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因为杨响那方有七八个人，而陈明这边只有三四个人，如果以少对多，以弱对强，他们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反而下场会非常凄惨。 所以陈明机智地选择了隐忍退让，暂避锋芒，任由杨响等人如何出言不逊，如何挑衅，他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置之不理。 “都回家吧。” 陈明挥了挥手，他让陈升等人，各自回家了。 陈明走在村子的小路上，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路不是很好走，坑坑洼洼的，布满了泥泞，两旁低矮的土房，墙上可以看得见蜘蛛网般的裂纹，让人担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倾塌。 在土瓦屋檐下的破木门前，老人孩子坐在竹椅和小板凳上，互相聊天嬉戏，单纯而质朴。 大人则是靠在门框上休息，等待傍晚时分，热气消退，他们才去地里继续干活，直到天色全黑，才会回家吃晚饭。 这样的生活是枯燥的，麻木的，艰辛的，农民种地全靠天吃饭，一旦遇到天灾，就会温饱不济，就得饿肚子。 陈明家在村子东边的角落，再过去就是田地和山林了，土房，泥瓦盖，倒塌了一角，剩下一家七口人挤在狭小的屋子里。 屋内也很简陋，环境有些阴暗潮湿，破旧的桌子椅子，凌乱地摆放着，木窗上用旧报纸糊着，让风透不进来。 父亲陈唐据说以前是地主少爷，但输光了钱，所有家产都变卖了，一无所有的他变成了农民，也幸运的躲过了前一段时间的劫难。 母亲杨芬只是普通的妇女，在家里煮饭带小孩，农忙的时候也会去地里干活。 大哥陈宋是一名木工，在村里和镇里干活，有时候还会去城里找活儿，他已经结婚成家，和陈明等人分开住了。 二哥陈元则是在家里，帮父亲种地干活。 四妹陈清，五弟陈华，他们还在读小学。 陈明排行老三，他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上面有大哥二哥，下面有四妹五弟，父母的关注从来不在陈明身上，他从小到大很少得到父母的宠爱。 傍晚时分，陈唐和陈元去地里干活了，陈明留在家里，辅导陈清和陈华两人写暑假作业。 杨芬开始准备晚饭，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大米，地瓜，咸菜是饭桌上的标配，至于鱼和肉，那是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 “小明，你去买十斤大米，顺便打点酱油回来。” 杨芬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响遍整个屋子。 “好。” 陈明闻言，他应了一声。 陈明让陈清和陈华两人写作业，他起身穿好鞋子离开房间，来到客厅。 在客厅角落，有一个木柜，陈明打开木柜，在夹层中有一个铁盒子，这是陈唐和杨芬两人平时存放粮票和钞票的地方。 陈明取出一张十市斤粮票，再取了两元一毛钱，他不是第一次帮母亲买大米了，他非常清楚大米的价格，两毛钱一斤。 票据兴起于物资匮乏的五六十年代，无论买什么东西，单单有钱还是不行的，必须配上各种票据，才能购买各种物品，买粮食有粮票，买食用油有食用油票，买布有布票，买肉有肉票。 不过粮票的应用范围最广，到商店买吃的可以用粮票，到饭店吃饭可以用粮票，到供销社买饼干也可以用粮票，不过买粮食只能到国营粮店买，其他人是不允许私自卖粮食的。 陈明取好粮票和钱，到厨房问母亲要了酱油提子。 酱油提子是一个半圆形小木桶，再绑上一根木棍，可以提在手里，一提大约半斤左右。 酱油都是散装的纯粮食酿造的，一毛钱一斤，而且买酱油是不需要票据的。 第2章 大洋供销社 大洋供销社位于村口处，与樟抱柏树距离不远。 陈明到供销社门口时，杨响他们已经不在樟抱柏树下了。 供销社是去年搬到村口的，由黄土砖垒起来的四间小屋。 样子很新，正门口上方，画着一颗五角星。 上面写着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 供销社崭新的门半开着，陈明拿着酱油提子走了进去。 顿时，盐，糖，香料，还有烟草，画报水墨，无数种香味汇聚在一起，扑鼻而来。 陈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最喜欢来供销社了。 即便只能看，只能闻，不能吃，但也让他觉得心满意足了。 供销社里四周摆满了木格子货架，许多商品放在木格子里，任由客人挑选，还有木制玻璃柜台中，存放着糖果，饼干等食品。 正值傍晚时分，供销社里很热闹，干活回来的男人们肚子饿了，就到供销社里买点饼干零食吃，做晚饭的女人们调料用光了，就来供销社里买点盐和糖，酱油和醋。 供销社的店员忙得不可开交，通过柜台不断进出。 柜台的木门木盖不断打开关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即便如此，供销社的店员们在柜台上没有任何慌乱。 称东西的称东西，包东西的包东西，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供销社的会计双手快如闪电，啪嗒啪嗒的打着算盘，计算着每个顾客所购买的商品的总价格。 在供销社里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标语。 “挑多不厌，问多不烦。” “文明经商，礼貌待客。” 这十六个大字，也足以证明供销社店员的态度。 陈明趁着排队的时候，四处打量着供销社的木格子。 因为每次来供销社，木格子都会新增许多东西，让他大开眼界。 红灯牌，朝阳牌蜡光线，打火机上用的火石，橡皮印，孔雀牌录音磁带，塑料烟盒套的香烟，草帽，闹钟，皮带蜡，纸绳，摆件镜子。 各种商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最让陈明最好奇的是摆件镜子背面那俊男靓女的图案，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恐怕也只有供销社里才能有这么多精美的商品了吧。 可惜陈明除了看看，过过眼瘾子外，他买不起任何东西。 很快，排队轮到陈明，他轻车路熟的将粮票和钱递给了店员，称了十斤大米，打了一提子酱油后，便顺着原路回家了。 十斤大米，一斤酱油，足够陈明家吃大半个月了。 因为每天的主食除了大米之外，还有玉米和地瓜。 陈明到家的时候，杨芬已经把晚饭煮好了。 陈唐和陈元两人，也从地里干活回来。 陈明一家七口人，挤在破旧狭窄的土房里，围坐在桌子四周，开始吃晚饭。 桌子上，煤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映衬在所有人的脸上，一明一暗，闪烁不定。 大洋村实际上已经是通了电的，但是家里为了省钱，几乎没有用过电，照明依旧靠的是煤油灯，因为煤油灯不费钱。 煤油灯的形状很滑稽，整体外貌像个柳叶腰大肚子的胖葫芦，灯头像是一只丑陋的蛤蟆张着大嘴。 在灯头另一边，有一个可以旋转的旋钮，这个旋钮可以让灯芯进出，控制火焰的大小，调整煤油灯的亮度。 实际上，煤油灯的构造很简单，灯座，灯筒都是玻璃制成的，灯芯基本是棉绳，灯头则是由铜制成的，灯头四周还有许多小爪子，以此让煤油灯放在桌子上更稳定。 陈明家的煤油灯显得更加简陋，因为这是陈唐自己制作的。 陈唐将喝光的酒瓶洗干净，然后晾干，灌满煤油，再将铁制的盖子穿孔，把废弃的棉布剪成条状，碾成一根，放入铁盖的孔洞里，点燃后就可以照明了。 不过自制的煤油灯，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 有时候烧着烧着就会突然爆炸，村里有人就被爆炸的煤油灯伤着了。 但即便如此，村里大多数人，使用的还是自制的简陋煤油灯。 因为自制的煤油灯不用花钱买，能省就省下了。 “刚才在路上，碰到了老大，老大说他媳妇快要生了，我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这两天你把母鸡生下来的鸡蛋收集好，就不卖给供销社了，你将鸡蛋给老大媳妇送去，坐月子的时候好补补身子。” 陈唐端着碗，用筷子将米饭往口里扒拉了几下，然后想起了什么，他抬头看向杨芬，嘱咐道。 “好嘞。” 杨芬闻言，点了点头，平时斤斤计较的她，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在村里，有着一种母鸡下蛋当银行的说法。 虽然鸡蛋的价格不是很贵，每市斤才七毛钱，但鸡蛋却是农村每个家庭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家庭日常开支使用的针头线脑，油盐酱醋，铅笔作业本，小葱，韭菜等都可以拿鸡蛋来换。 不仅如此，收集好鸡蛋后，还可以拿到供销社卖钱，有时候供销社的人，甚至会主动上门收购。 虽然杨芬心中挺可惜最近一段时间，家里少了鸡蛋的收入来源，但是她却不感到心疼。 媳妇生孩子也是头等的大事，鸡蛋中蕴含着丰富的营养，正好可以给媳妇补补身子，说不定来年还可以再生个大胖小子。 “小明，你初二也读完了，是准备跟我种地呢，还是跟你大哥去学做木工的手艺？” 就在这时，陈唐将话题，引到了陈明的身上。 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陈明今年初二算是毕业了。 农村的小孩在他这个年纪，早就已经跟着父亲下地，或者出去找活儿干，给家里贴补家用了。 而陈明家的情况，能将陈明供到初二，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杨芬，陈元，陈清，陈华等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陈明。 陈明闻言，吃饭的动作一顿，他低着头，没有立即回答陈唐。 陈明心中虽然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面临这样的问题。 但是陈明没有料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说实话他还没考虑好自己接下来，想要去做些什么。 第3章 我想读高中 昏暗潮湿的土房里，陈明沉默不语，他脑海里思绪万千，感到有些混乱。 陈明在心中犹豫不定，他是跟着父亲和二哥在家种地？ 还是跟着大哥去学木工的手艺？ 亦或者还有第三种选择？ 陈明突然想起来，在樟抱柏树下，陈松泉对自己说过的话。 陈松泉说，去读高中吧。 只有积累足够的底蕴，打下结实的基础，以后才能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爸，我想读高中！” 就在众人都被沉默的氛围，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 陈明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向陈唐，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的语气，坚定不移。 陈明想了很久，考虑了很久，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算去读高中，他觉得读高中，考大学，才是唯一的出路。 虽然陈明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或许很自私，毕竟家里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衣服都穿不暖。 但正因为这样，陈明才决定要读高中，考大学，他不想和陈唐一样，一辈子在农村的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过着穷人的生活。 陈明要跳出这个牢笼，去改变他的命运，让自己以后的生活，能过得更好。 “不行，家里供你读书已经很吃力了，你再去读高中，家里会入不敷出的，如果能多一个人赚工分，可以让家里的情况改善许多。” 杨芬闻言，她将手中的碗筷放在桌子上，出声反对道。 陈唐听了陈明的话后，则是皱起了眉头，他没有说话。 陈明也不说话了，埋头吃着碗里的米饭，他心中非常清楚，这个提议家里人肯定会反对，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现在全国普遍施行工分制，以劳动工分作为计量劳动和分配个人消费品尺度的一种劳动报酬制度。 工分就是农民在田间地头干活的报酬，一天的满分是十个工分。 早饭前两个工分，上午和下午分别是四个工分。 而在夏天，为了躲避毒辣的太阳，下午的活儿会移到晚上，有时候要干到半夜才能完成。 只有成年男人才有可能拿满一天的十个工分。 成年的妇女，一天只能拿八个工分，十来岁的小孩就算干满一天的活儿，获得工分也要减半，只有四五个工分。 工分可以分钱，分粮食，家里出的劳动力越多，获得的工分越多，分到的钱和粮食就越多，家里的情况就会越好。 杨芬不愿意让陈明去读高中，这样不仅白白浪费了一个成年劳力，还会给家里增添巨大的负担。 “小明，既然你想读高中，那我就支持你。” 陈唐考虑了很久，最终一咬牙，他拍板决定道。 “陈唐，你疯了吧？” 杨芬闻言，她一脸惊讶地看着陈唐，难以置信的低呼一声道。 家里的情况有多糟糕，陈唐不可能不清楚。 但是陈唐依旧做出了决定，这让杨芬心里感到非常诧异。 “读书好，读书才有出路啊。” 陈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轻叹一声道。 陈唐以前是地主少爷，小时候也是上过私塾的。 他的夫子说过一句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寒门子弟想要出人头地，只能读书。 但是当时能上得起私塾的人只有富家子弟，寒门子弟出头无望。 陈唐败尽家产，父亲被活活气死，他就再也没有上过私塾了，为了生计只能下地耕种，就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 陈唐已经没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了，但是他将希望放在了儿子身上。 如果陈明有机会出人头地，他为什么要阻止呢？ 陈唐就算拼尽所有的力量，他也要支持陈明读高中，上大学。 “陈唐，家里穷得都快要揭不开锅了，我们哪里还有余力让陈明去读高中？” 杨芬愁眉苦脸，没好气地说道，她对于陈唐的这个决定，感到非常不理解。 “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家里紧一紧裤腰带，我每天多干点活就行了。” 陈唐脸色一沉，摆了摆手，示意杨芬不要再说了，他已经拿定注意，不容再更改。 “谢谢爸。” 陈明心中感动极了，他哽咽道。 陈明知道陈唐能做出这个决定，是有多么不容易，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陈明非常庆幸，他能有这样的父亲。 “傻小子，你我父子还需要什么谢字？只要你以后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出人头地，就不枉费我一片心意了。” 陈唐伸出手，他摸了摸陈明的脑袋，笑着说道。 “我明天去找一下大队长，把读高中的指标拿来。” 陈唐端起碗筷，低头想了想，他沉着声音说道。 六七十年代，没有村长，只有生产大队大队长。 “这个指标不好拿，村里盯着的人可多了。” 杨芬闻言，她皱着眉头说道，心中还是不愿让陈明去读高中。 “没事，明天找大队长的时候，我买点礼物送去。” 陈唐摇了摇头，却不在意，他已经做好了打算。 陈唐决定明天买几包香烟，糖果和饼干，再去找大队长说事情。 为了能让陈明读高中，陈唐算是下了血本。 陈唐平时都舍不得买香烟抽，买糖果和饼干吃。 因为在这个年代，农村和城里不一样，读高中不是按照成绩好差来录取的，而是由大队里的干部共同推荐，最终确定指标名额。 每个村都有固定的指标名额，一般是两个或者三个。 因此，就算你学习成绩在村里是第一，但是拿不到指标名额，你也无法去城里读高中。 晚饭结束后，陈明一家人就休息了，因为晚上没有光亮，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点煤油灯。 而煤油灯燃烧的煤油也是要钱买的，所以在一般情况下，陈明家都是早早睡觉，不浪费煤油了。 两个狭窄的房间，三个深夜无眠的人。 陈唐躺在床上，幻想着未来儿子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日子。 杨芬依偎在陈唐的怀中，愁着往后越来越艰难的日子。 陈明则是挤在小木床上，他睁着眼睛看向窗外繁星闪烁的夜空，幻想着读高中的美好日子。 夜深了，三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三人，久久不能入睡。 最终，三人还是抗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带着憧憬和忧愁，纷纷进入了梦乡。 第4章 去田里捡地瓜 朝阳初升，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鸡啼鸟鸣，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们，整个村子都活了过来，炊烟袅袅，人声鼎沸，生机勃勃。 杨芬五点半就起床煮早饭了，早饭还是挺丰盛的，有大米粥，地瓜和咸菜。 在农村，小孩往往需要很早就起来去上学，学校的位置距离家的位置比较远。 孩子常常需要步行一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家长们会早起给孩子做丰盛的早餐。 这样一来，孩子们吃饱之后，就有充足的体力，走在路上也不会感到饥饿。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农村的男人们都会早起，趁着太阳的温度还没有那么炽热的时候，去地里干活耕种。 种地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如果早饭吃不饱的话，那就没有力气干活了。 陈唐和陈元两人匆匆吃过早饭后，便下地里去干活了。 今天是村子生产队收地瓜的日子，丰收的季节，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陈明吃完早饭，先是在家帮杨芬洗碗，再劈好今天所需的柴火后，他拿上小箩筐，背上小铲子，沿着小路，朝着地里赶去。 陈明是去捡漏的。 因为生产队的人今天要将所有地里的地瓜收完，他们任务重，时间紧，每收完一块地就会离开。 生产队的人不可能将每一寸土地，都仔细的检查一遍，地里会遗漏一些地瓜。 陈明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地里刨一遍，将遗漏的地瓜捡出来，带回家煮熟了吃。 杨芬将家里每个人，每天的口粮都已经计划好了，陈唐和陈元两人要下地干活，得吃饱，有力气，安排的口粮是最多的。 陈明，陈清，陈华三人年纪小，又不用下地干活，因此杨芬给他们安排的口粮最少，每顿只能吃七分饱，没过多久就会饿了。 早上的太阳虽然已经很热了，但是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陈明背着箩筐，拿着铲子，蹲在田边，他看着生产队的人热火朝天地收着地瓜，耐心地等待着。 生产队的人收完地瓜离开了，蹲在田边的陈明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即跑进地里，开始用铲子刨地。 田地已经被生产队刨过一遍了，陈明刨起来也不是很吃力。 陈明一双眼睛如鹰眼般，犀利地扫视着面前的土地，希望能发现遗漏的地瓜。 几分钟过后，陈明的额头和鼻尖都布满了汗水，已经大汗淋漓了，他脸色涨红，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刨地导致的。 虽然陈明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但是收获还算不错。 半个小时下来，他的箩筐里，就多出了几根地瓜。 陈明觉得再努力一下，说不定今天有机会能把箩筐装满，他晚上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想到这里，陈明脸上浮现出笑容，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陈明感到浑身有劲，手中刨地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就这样，陈明跟在生产队后面，等生产队收完地瓜离开后，他就再到地里仔细刨一遍。 短短一个小时，陈明就捡了半箩筐的地瓜，可谓收获颇丰。 但是很快，陈明一个人吃独食的机会没有了。 其他人得到消息后，也纷纷背着箩筐，拿着铲子到了田里，开始捡地瓜。 田地立即热闹了起来，大人们辛勤劳作，挥汗如雨。 孩子们打闹嬉戏，在田地里欢快的奔跑。 宛如一幅田园生活画卷，缓缓铺展开来。 人多竞争就大了，捡到地瓜的机会就小了。 每一块地都有人去捡，就连陈明刚才刨过的地方，也有许多人去重新刨了一遍。 结果，还真让人捡到了几根遗漏的地瓜。 不得不说，他们运气真好。 陈明没有理会别人，而是埋头在田里努力的刨着地。 这些田又不是陈明的，他也没有权利阻止别人到田里捡漏。 “这不是陈明吗？今天运气不错嘛，你居然捡了这么多地瓜。”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陈明耳畔，响起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陈明闻言，手中动作一顿，然后他就像是没有听到这话一般，低着头，继续挥动着手中的铲子，努力的刨着地。 陈明不用抬头，也不用看，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因为这个声音，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当然，对方不是陈明的亲朋好友，而是从小就和他不怎么友好的杨响。 “陈明，我和你说话呢，你居然不理我？” 杨响见陈明无视了自己，他脸色阴沉，心中感到不爽。 杨响仗着父亲杨永胜是大队的干部，经常在村子里作威作福，欺负同龄人或者孩童。 然而在村里，却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因为杨响犯了错，杨永胜都会包庇他。 这让杨响从小就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 杨响为什么要经常去找陈明的麻烦，一是因为陈明身为陈姓族人，注定遭到杨响的不待见。 二是因为陈明学习成绩不错，每次考试在班级里都是名列前茅，而杨响每次考试都是班里的倒数。 这就让杨响心中对陈明感到无比的羡慕和嫉妒。 杨响不想看到陈明好过，他每次碰到陈明，都会找理由去刁难陈明。 陈明也知道杨响的父亲杨永胜很厉害，所以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忍气吞声，选择占避锋芒，不与杨响起正面冲突。 “你没看到我在忙吗？你想要捡漏的话，可以去另一块田地。” 陈明停下手中刨地的动作，他抬头看向杨响，语气平淡的说道。 “陈明，我看中这块地方了，你识相的话，就自己滚蛋。” 杨响抬着头，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陈明，傲然道，气焰嚣张。 陈明闻言，他脸色一沉，握着铲子的右手一紧，心中感到愤怒，杨响真是欺人太甚了。 不过，陈明想到杨响的父亲，他不得不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陈明知道，他若是和杨响发生正面冲突。 先不管输赢，事后肯定会给他家里带来麻烦。 这正是陈明心中有顾忌的地方。 第5章 暴打杨响 “好，这里让给你了。” 陈明忍住心中的怒火，他冷声说道。 陈明收拾好东西，他起身准备离开。 村子又不止这一块田地，陈明可以到别的田里去捡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必要和杨响斤斤计较，发生正面冲突。 “慢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杨响却叫住了陈明。 陈明不愿意和杨响发生正面冲突，但是杨响却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陈明。 杨响主动找上陈明，本就是来找陈明麻烦的，他不会让陈明就这样走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陈明眉头一皱，他脚步一顿，停下来看向杨响，问道。 “人走可以，但要把箩筐里的地瓜全部都留下。” 杨响脸上浮现出冷笑，他看着陈明，得寸进尺道。 杨响看中了陈明箩筐里的地瓜，他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打算将地瓜全部抢过来。 “不可能，这是我挖的，凭什么要留给你？” 陈明听了杨响的话后，顿时感到无比的愤怒，他喝问道。 陈明脸上汹涌着怒意，他心中憋着一股火，好似快要爆发出来。 面对杨响的刁难，陈明都已经选择退让了。 但是没有想到，杨响居然得寸进尺，想要抢夺他幸幸苦苦挖的地瓜，简直欺人太甚。 “杨响，想要地瓜，你自己挖去。” 陈明背着箩筐，拿着铲子，转身就走，他懒得再和杨响废话了。 “想走？你还是给我留下吧。” 杨响见陈明居然敢顶撞自己，他心中顿时感到不满。 杨响上前一步，右手伸出，朝着陈明身上，用力一推。 措不及防之下，陈明被杨响推倒在田里。 箩筐里的地瓜，滚了一地。 “杨响，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陈明跌坐在地上，他抬头怒视着杨响。 “我就过分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杨响脸色倨傲，他轻蔑地看着陈明，嘲笑道。 砰！ 结果，下一秒钟，回答杨响的是陈明挥来的拳头。 “啊，陈明，你居然敢打我？” 杨响被陈明一拳打倒在地上，他发出一声惨叫。 杨响捂着被打肿的脸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明。 杨响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陈明居然敢出手打他。 “杨响，以前我都在忍你，但你今天实在太过分了。” 陈明脸色涨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杨响，低沉着声音说道。 陈明已经忍杨响好久了，以前因为忌惮杨响的父亲，每次被杨响刁难，他都忍气吞声，选择暂避锋芒，不和对方发生正面冲突。 但是杨响今天的行为，已经触动了陈明的底线，他决定不再忍让了，于是动手打了杨响。 “啊，陈明，我要杀了你。” 杨响大声叫道，简直快要疯了，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打过。 杨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理智被怒火淹没，他挥动拳头，朝着陈明的身上，猛砸而去。 陈明脸色肃然，他目光紧紧地盯着杨响，在对方的拳头即将落在身上时，他立即动了。 陈明的身体轻轻一晃，轻松躲过杨响的攻击。 然后陈明蹲下身来，伸出脚一扫。 啊！ 杨响发出一声惨叫，他只觉得右脚一痛，身体便失去了重心，整个人都摔在了田里。 陈明得势不饶人，他向杨响猛扑了过去，直接骑在对方身上。 陈明双手紧握成拳，朝着杨响的脸上和身上猛挥而去。 顿时，杨响被陈明那如同狂风暴雨的攻击，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不断发出惨叫。 “杨响，如果你以后敢再来找我的麻烦，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陈明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后，他从杨响身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杨响，出声警告道。 刚才的动静已经引起了附近其他人的注意，为了避免惹来更大的麻烦，陈明弯腰捡起箩筐和铲子，将散落在地上的地瓜收集好，率先一步离开了田地。 杨响疼得在田里满地打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明逃离，却没有任何能力阻止。 “陈明，你死定了，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 杨响捂着被打肿的脸颊，他眼中露出恨意，说道。 “杨哥，你这是怎么了？” 杨响的同伴赶了过来，当他们见到杨响的样子，惊慌的问道。 “笨蛋，你们还不赶快把我送去诊所？” 杨响闻言，他没好气地低骂一声道。 杨响现在觉得他的身体哪里都痛，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断了。 “是，杨哥。” 杨响的同伴连忙点头道。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杨响被人送去村里的诊所治疗了。 陈明则是换了一块田继续刨地捡地瓜，他根本没有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而此时，陈唐趁着生产队休息的时候，他和副队长请了假。 陈唐没有忘记昨晚他答应陈明的事情，他去找队长要一个读高中的指标。 “副队长，家里突然通知我有急事要回去一下，半个小时后我马上回来，你就不要记我缺勤了。” 陈唐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烟，他抽出一根递给副队长，笑着说道。 陈唐讨好副队长，自然是不想因为脱产半小时，就失去了早上的四个工分。 “半个小时？没问题，你快去快回！” 副队长接过烟叼在嘴里，他眯了眯眼，点头说道。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副队长拿了陈唐的烟，自然要睁只眼闭只眼，给陈唐行个方便。 再加上大队现在要休息，陈唐半个小时就回来，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那就多谢副队长了。” 陈唐闻言，笑着谢道。 陈唐离开前，犹豫了一下，然后他一咬牙，将整包烟都塞到了副队长手里。 副队长见状，他的脸上都笑开了花，不动声色的将烟放进了口袋里，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唐则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拿上粮票，烟票，还有十几块钱，就直接去了村里的供销社。 陈唐在供销社里买了包烟，还有几斤糖果，零食和饼干，花了很多钱，让他感到非常心疼。 但是，陈唐一想到陈明有机会读高中，他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 第6章 六叔陈常 “老王，帮我用红纸包好点。” 陈唐笑着对供销社店员说道。 供销社店员名字叫作王平，是隔壁王家村的人，他在供销社里工作了将近五六年，对大洋村的人都很熟悉。 “老陈，你买这么多礼物准备去哪里啊？” 王平用喜庆的红纸熟练的将糖果和饼干包了起来，他问道。 “这不我家小明今年读完初三了，他想要继续读高中，我准备去找队长要个指标，空手上门的话挺不好意思的，于是就来买点礼物。” 陈唐将粮票和钱递给王平，他接过糖果和饼干，轻声解释道。 “小明这个孩子我知道，挺机灵的一个小鬼，以后肯定有出息。” 王平将粮票和钱收下数了数，确认无误后，他将粮票和钱放进抽屉里，笑着说道。 “承你吉言喽，老王，我就不和你多聊了，我只跟副队长请了半个小时的假，得快去快回。” 陈唐笑了笑，他跟王平告别后，提着糖果和饼干，离开了供销社。 陈唐离开供销社后，直接朝着队长家里走去。 陈唐选择这个时间也是有讲究的，队长的名字叫作陈常，是村里的陈姓族人，按辈分来算，是他的叔叔一辈。 陈常吃过早饭后，喜欢到村里四处转转，然后再回到家里休息。 陈唐在算算时间，陈常现在应该刚转完村子，回到家里休息了。 陈常的家，在村子东边，远远望去，青石砖建成的小四合院，非常气派。 这个小四合院也不是陈常修建的，据说是村里以前的地主留下来的，但后来地主跑了，队里就将小四合院没收了。 陈常退役后回到村里，被选为队长，正好没有住的地方，于是大队里就决定，让他住在四合院里。 村里的其他人，也都没有什么意见。 咚咚咚。 “六叔，你在家吗？” 陈唐提着东西来到小四合院前，他伸手敲了敲门，出声喊道。 “谁啊？” 没过多久，从青石砖小四合院中，传来一道略带低沉的声音。 吱嘎一声。 只见小四合院的木门缓缓打开，陈常走了出来。 陈常脸色黝黑，头发有些花白，他穿着一身军装，腿脚貌似有些不便，但是背部却非常挺直。 陈常是一名退伍老兵，他上过战场，腿被子弹打穿，落下了毛病，于是就退役回到了村里，然后被选举为大队队长。 陈常身上带着当兵的习性，他为人雷厉风行，脾气火爆，刚正不阿，遇到事情，不会轻易放弃。 “六叔，我是陈唐啊。” 陈唐向陈常问了一声好。 陈唐和陈常都是陈姓族人，如果按照辈分，陈常还是陈唐的叔叔辈，陈唐这么喊，也没有问题。 “陈唐？哦，是陈德那一家的吧？” 陈常闻言，先是一愣，他稍微回想，便反应了过来。 “对，对。” 陈唐见陈常认出他来了，顿时笑着点头道。 陈德是陈唐的父亲，陈明的爷爷，可惜早早去世了。 “小唐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陈常眯着眼睛看着陈唐，他出声问道。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再加上陈唐手中还提着东西。 陈常不用想也知道，陈唐肯定有事情要找他帮忙。 陈常自从当了队长之后，许多人都会来找他帮忙。 如果在不违反纪律的情况下，陈常能帮就帮。 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 如果陈常不帮的话，大家面上就有些过不去， 但是，如果违反纪律的事情，陈常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会一口拒绝。 “六叔，要不我们进去说？” 陈唐看了一眼四周，他有些迟疑道。 虽然陈唐也不是想要陈常帮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站在四合院大门口说话，如果让村里的人看到了，脸皮有些薄的他，也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好，进来吧。” 陈常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陈常其实心中也有些顾虑，他的身份不一般。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盯着他，等着他犯错，好取代他的位置。 像陈唐这种找上门来让他帮忙的人，就有可能把他拉下水。 陈常也不好拒绝陈唐，毕竟从血缘关系上来说，陈唐算是他的远房侄子。 陈常侧身让陈唐先进了院子，他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于是他关上了四合院大门。 “小唐，坐，家里简陋，不要介意。” 陈常带着陈唐进了客厅，他微微一笑道。 别看小四合院外面看起来豪华派气，但里面却非常简陋和寒酸，一张方桌，几张椅子，仅此而已。 陈常清正廉洁，两袖清风，每个月只拿政府发的工分和补贴，也只能凑合着养家糊口，自然不可能为家里增添什么豪华的家具了。 陈常亲自泡好茶叶，端上洗干净的瓜果来招待陈唐，做足礼数。 “谢谢六叔。” 陈唐见状，他感到受宠若惊，连忙起身道谢。 “六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 陈唐显得有些拘束，他将手中提着的礼物放在桌子上，恭敬道。 “小唐，你这是什么意思？待会离开的时候，你把东西拿走。” 陈常闻言，眉头一皱，他脸色阴沉，板起脸来，厉声呵斥道。 陈常为人清廉，从不受贿，陈唐的做法，让他心中感到不满。 陈常最不喜的就是找他办事的时候送上厚礼，因为他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对方出手越大方，说明想要拜托他帮忙的事情越大。 而这种事情，往往都是非常棘手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身败名裂，陷入囫囵。 “六叔，你误会了，这只是一点零食和饼干，不值几个钱。” 陈唐见陈常生气了，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解释道。 “这次就算了，不知者不罪，但下次再来的时候，就不要带东西了，影响不好。” 陈常听了陈唐的解释之后，他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因为陈唐带来的零食和饼干，的确不值几个钱，很容易买到。 这即便被人知道了，也不能说是贿赂。 第7章 争取指标 “是，六叔说得对。” 陈唐连忙陪着笑脸，点头道。 “小唐，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常坐在椅子上，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问道。 陈常和陈唐是远房亲戚，平时都已经不太走动和联系了。 今天陈唐突然带着东西找上门来，他知道肯定是有事情要自己帮忙，于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六叔，我有一个儿子叫陈明，他今年刚读完初二，学习成绩还不错，小明说想要读高中，我也支持他继续读书，所以您能不能帮忙弄个指标名额？” 陈唐端坐在椅子上，他有些忐忑地看着陈常，小心翼翼地说道。 陈常闻言，他脸上浮现出意外的神色，有些诧异的看着陈唐。 陈常没有想到。陈唐求他帮忙的事情，居然只是讨个读高中的指标，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不过，陈常没有当场拒绝，他表示会先去调查一下。 如果陈唐说的情况属实，他可以帮陈唐这个忙，为陈明在村里争取一个读高中的指标。 “哦？你家孩子想要读高中？这是好事情啊！待会我去找一下陈校长询问情况。如果陈明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肯定会推荐他。” 陈常微微一笑道。 “多谢六叔！” 陈唐见陈常答应帮忙，他连忙站起身来，向陈常谢道。 陈唐心中非常清楚，如果没有陈常出面帮忙，这个读高中的指标，根本不可能落到陈明身上。 陈常答应帮忙了，那么陈明获得读高中的指标把握就多了几成。 “不用客气，小明如果是可造之材，我当然愿意帮他一把了。” 陈常见状，连忙制止陈唐向自己鞠躬行礼，他微微一笑，说道。 “六叔，今天是生产队收地瓜的日子，我只跟副队长请了半个小时的假，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要赶紧回去了，不然今天上午的工分就没有了，陈明的事情就劳烦您费心了。” 陈唐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找陈常的目的已经达成，于是向陈常告辞，准备离开。 “小唐，你放心吧，这事情我心中有数。” 陈常闻言，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 随后，陈常起身将陈唐送出了四合院。 “六叔，请留步。” 在四合院门口，陈唐让陈常不用再送了。 “小唐，你路上慢走，下次如果有机会，再来玩啊。” 陈常脸上带着淡淡笑容，他看着陈常挥了挥手，说道。 “好的，六叔。” 陈唐恭敬地点头，出声应道。 陈唐再次向陈常告辞，然后转身离去。 陈常眯着眼睛，双手背负在身后，他站在四合院门口，看着陈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后，这才转身关门，回到家中。 而此时，杨响已经被同伴送到了村诊所，找医生进行抢救。 好在陈明知道分寸，出手的时候力道收了几分。 不然的话，杨响就算不死也得重伤，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了。 因此杨响虽然表面看上去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全部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 杨响涂点跌打损伤的药，脸上和身上的伤势，过几天就好了。 “响儿！” 这个时候，杨响的父母赶到。 杨响父母得到杨响被打的消息后，他们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事情，赶到了村诊所。 “是哪个混蛋把我儿子打成这幅样子的？我绝对饶不了他。” 杨永胜看到杨响鼻青脸肿，不成样子时，他不禁大怒道。 “爹，娘，我的脸和身上好疼。” 杨响见父母来了，他立即从病床上跑了下来，哭诉道。 “响儿，你身上还有伤的，赶快躺回病床上去，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杨永胜见状，他连忙让杨响躺到病床上休息，向杨响保证道。 “我可怜的儿啊，从小我们都舍不得打你，却没有想到，你居然被人打成了这幅样子。” 杨响的母亲哭诉道，她心疼极了。 “响儿，是谁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打你？对方不知道你是我杨永胜的儿子吗？” 杨永胜阴沉着脸，他站在病床旁边，问道。 “是陈明。” 杨响闻言，他眼神恶毒，语气森然道。 陈明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杨响打了，让他丢尽了脸面。 杨响在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会轻易饶过陈明。 “陈明是谁？” 杨永胜显然没有听说过陈明，他好奇地反问道。 “陈明是我的同学，他的父亲的名字好像叫做陈唐。” 杨响回忆了一下，他回答道。 “哼，原来是陈唐家的小子，我现在就去找陈唐要个说法。” 杨永胜闻言，他顿时冷哼一声，说道。 他杨永胜的儿子，可不是那么好打的，如果陈唐家不给一个说法，这件事情，绝对没完。 杨永胜让老婆在诊所里照顾杨响，他独自一个人气冲冲的离开诊所，先召集人手，然后再去陈唐家要个说法。 而此时，陈明正顶着大太阳，努力的在田里刨着地。 尽管陈明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但是却也无法阻挡他内心的兴奋和激动。 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陈明就在地里刨出了二十多根地瓜，将整个箩筐都填满了。 陈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背起箩筐，拿着铲子，离开了田地。 时候不早了，是该回家了。 不过，陈明在回家之前，他先去半山腰处的小湖泊洗一下地瓜。 这个小湖泊的面积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湖泊不仅是一座水库，还是村里唯一的水源。 村子的人想要吃水，都要到湖里来打，并且洗衣服，洗菜，甚至是洗碗，洗澡都会有人来洗。 陈明在岸边将地瓜全部洗干净，避免回到家里，还要浪费干净的水去清洗。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陈明大汗淋漓，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太阳烤熟了，他见四周无人，于是脱光了衣服，直接跳进了湖里。 村子里的小孩几乎都会游泳，特别是到了夏天，许多人都会到湖里来玩耍。 第8章 找上门来 “舒服。” 陈明的头露出水面，他抹了一把头发和脸上的水珠道。 大热天的，跳进湖里洗个澡，游个泳，真是爽极了。 陈明并没有在湖里逗留太久，半个小时后便上岸了。 陈明穿好衣服，背上箩筐，拿着铲子，沿着小路回家了。 “妈，我回来了。” 陈明推开破旧的小木门，他喊了一声，将箩筐放到桌上。 “一大早去哪里玩了？也不知道帮妈干点活。” 杨芬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埋怨道。 “妈，我去田里捡地瓜了啊！” 陈明将箩筐背进厨房，笑着说道。 “妈，你中午多煮一些地瓜，让爸他们吃个够。” 陈明指着箩筐里的地瓜，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道。 “小明，你怎么捡了这么多地瓜回来？会不会出事啊？” 当杨芬看到一箩筐地瓜时，她心中感到非常的震惊，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有些不安地问道。 地瓜虽然说是陈明捡回来的，但地瓜却是村子的共有财产，不经允许，个人是不能私自将地瓜带回家的。 当然，生产队忙着收地瓜，有时候会出现遗漏。 因此孩童去田地里捡漏，这是村里所有人都默许的。 但一般情况下，每个人去捡漏，最多也只能捡个几根地瓜。 哪里会像陈明这样，居然捡了一箩筐回来。 知道的人清楚这些地瓜是陈明捡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陈明偷来的呢。 如果这件事情被人告发的话，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罚款赔偿是小事，但万一被警察抓进去，那就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了。 “妈，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陈明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他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安慰杨芬道。 “妈，快去把地瓜煮熟吧，老爸和二哥他们该干活回来吃午饭了。” 陈明见杨芬还是一脸担心的站在原地，他连忙将装满地瓜的箩筐放到杨芬的手中，催促道。 “好吧。” 杨芬闻言，她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就算再担心也于事无补。 陈明回到客厅，陈清和陈华两人，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陈清和陈华有不会做的题目，都跑来问陈明，陈明耐心的解答。 半小时后，从厨房里，传来的瓜煮熟的香甜气息，引得陈明，陈清和陈华三人，食指大动，肚子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杨芬端着一大盆地瓜，放到了桌子上。 陈清和陈华两个小馋鬼，顾不得地瓜还烫，抓起来就将皮剥掉了吃，他们边吃还边吹着气，憨态可掬。 “好香，今天中午吃的是地瓜？” 这时，陈唐和陈元两人，从地里回来了。 一进门，陈唐就闻到了香甜的味道，不禁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 “是啊，小明早上跟在你们后面捡漏，捡了一箩筐的地瓜回来呢。” 杨芬将稀粥和咸菜端上桌子，她笑着解释道。 “老唐啊，小明他捡了这么多地瓜回来，不会出事吧？” 杨芬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她将碗筷摆好，向陈唐问道。 “没事，今年地瓜收成不错，大家都很高兴，不会有人追究的。” 陈唐坐在椅子上，直接抓起一根地瓜，掰做两半，他大声笑道。 今年风调雨顺，地瓜获得了丰收，单单是一个上午就收了上万斤。 丰收意味着今年，甚至是来年，村子所有人分的地瓜都不会少，也就不用害怕要饿肚子了。 “这样就好。” 杨芬听了陈唐的话后，心中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杨芬听到陈唐说今年地瓜丰收，她也欣慰的笑了起来。 杨芬身为家庭主妇，家里的柴米油盐都是她在操持，如果缺少粮食，就会让她很头疼的。 短短几分钟时间，一大盆地瓜就被陈明一家人吃光了。 最后他们还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满口都是地瓜那香甜的味道。 不过这也就是刚开始，地瓜的味道还新鲜。 等从生产队那分得地瓜后，就要每天三餐都吃地瓜了，迟早有一天，他们吃地瓜都会吃腻的。 “小明，早上我去找队长了，他说会帮忙把读高中的指标争取拿下来，你以后上了高中，一定要好好读书，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陈唐转移话题，看向坐在一旁的陈明，他伸手拍了拍陈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爸，我知道了，我肯定会认真读书，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明高兴的点了点头，他郑重无比的向陈唐保证道。 “好，有志气。” 陈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欣慰的说道。 “陈唐，你给老子滚出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怒喝声打破了陈明家温馨的氛围。 “怎么回事？” 屋内，陈唐听到有人在指着他的名字骂，不禁疑惑道。 陈唐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陈明等人紧跟在他身后。 只见杨永胜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将陈明一家人，团团围住。 “杨干部？你这是怎么了？” 陈唐看着脸上怒意汹涌的杨永胜，他不解问道。 杨永胜是队里的干部，为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喜欢仗势欺人，村子的人都不敢轻易得罪杨永胜，见了他都会远远避开。 陈唐不知道今天杨永胜是发了什么疯，突然找上门来骂他。 他最近也没有招惹和得罪杨永胜啊，真是莫名其妙。 “怎么了？陈唐，你问问你的儿子，问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杨永胜闻言，脸色阴沉，他看着躲在陈唐身后的陈明，咬牙道。 “小明？” 陈唐听了杨永胜的话后，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陈唐突然意识到肯定是陈明做了什么事情，才让杨永胜如此愤怒的。 “小明，你做了什么事情？” 陈唐转头看向躲在他身后的陈明，问道。 “我，我也没做什么事情啊。” 陈明缩了缩脑袋，有些害怕的回答道。 “没做什么事情？你把我的儿子杨响打进了诊所，你居然还说没什么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杨永胜脸色阴沉如水，他死死的盯着陈明，怒喝道。 第9章 陈明挨打 什么？ 陈明将杨永胜的儿子杨响打进了诊所？ 这是真的假的啊？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所有人听了，心中均是大吃一惊！ 杨响是谁？ 杨响可是杨永胜的儿子，是村里有名的小霸王。 杨响不欺负别人，不把别人打进医院，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可是杨永胜现在却说，陈明将杨响给打进了医院。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村里的人都知道，陈明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 陈明平时连跟别人红脸粗脖子的事情都没有过，更别说主动出手打杨响了。 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陈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唐也不相信陈明会出手打杨响，他回头看着陈明，沉声问道。 “没怎么回事，就是早上在田里的时候，我在捡地瓜，然后杨响来了跟我抢地盘，我也不想惹事，于是就准备离开，但是杨响想要抢我的地瓜，我不肯，于是反抗，然后就打起来了。” 陈明见陈唐似乎有些生气了，他缩了缩脑袋，小声的解释道。 陈明的回答，让在场的所有人听了，均是一片哗然。 陈明真出手打杨响了，这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腻味了。 打得好！ 不过，也有许多人心中赞叹一声，暗道陈明打得好。 由此可见，杨响在村里，究竟有多么不受人待见了。 “陈唐，你听见了没有，陈明已经承认，是他打了我的儿子。” 杨永胜听了陈明的话后，他顿时趾高气昂的看向陈唐，质问道。 “是杨响先动手，我才反抗的，我这是自卫！” 陈明从陈唐背后伸出脑袋，大声地顶了杨永胜一句。 “你这小畜生，居然还敢顶嘴？简直反了天了。” 杨永胜闻言，顿时大怒，他指着陈明，气得浑身发抖。 “逆子，我让你读书是去学仁义智信，不是让你争强好斗的。” 陈唐脸上也浮现出怒意，他看着陈明，大声斥骂道。 陈唐心中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陈明故意的。 是杨响主动欺负陈明，陈明才奋起反抗，将杨响打伤了。 但是杨永胜找上门来，想要替杨响讨个说法。 陈唐不得不考虑，杨永胜在村里的地位和势力。 如果今天这件事情，陈唐不给杨永胜一个说法的话。 杨永胜恐怕不会就这样算了。 “小明，你赶快向杨叔叔认错。” 陈唐为了平息杨永胜的怒火，不惜让陈明向杨永胜认错。 陈明却不这样想，明明是杨响先霸占他的地盘，不仅如此，还想要抢夺他幸幸苦苦刨地捡来的地瓜，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连平时沉着冷静的陈明都忍不住出手和杨响打了起来。 由此可见，杨响的行为，究竟有多么的过分了。 陈明认为他根本没有做错，他出手打杨响，不过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劳动成果，保护人身安全而已。 “我没错，为什么要向他认错？” 陈明将头一甩，不肯向杨永胜认错。 别看陈明平时沉着冷静，识大体，知进退，但是他的性格，有时候非常偏执，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就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陈明认为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做错。 所以无论如何，陈明都不会向杨永胜认错的。 “陈唐，这就是教出来的好儿子！” 杨永胜闻言，他的脸色阴沉得像是天上的乌云般，冷声说道。 “逆子，你还说没错？” 陈唐听了杨永胜的话后，脸色一阵阴晴变化，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从墙角下抓起一根木棍，指着陈明大声呵斥道。 “我没有做错。” 陈明见到陈唐手中的木棍，眼中露出害怕的神色。 但是陈明依旧硬着头皮直视着陈唐，说他根本没有做错。 “让你和别人打架，让你不认错。” 陈唐闻言，他一边骂着，一边挥动棍子朝着陈明的身上重重打去。 哼，哼。 陈明吃痛，只能闭上眼睛，硬着头皮，默默承受。 陈明不敢躲，他也不能躲。 陈唐打他，陈明不敢躲，害怕陈唐会更加生气。 陈明也不能躲，如果躲了，岂不是意味着他承认自己有错了？ 所以陈明不能躲，必须让自己有充足的底气，面对父亲陈唐的责怪，面对杨永胜的刁难和威胁。 “陈明，你知道错了吗？” 陈唐用力挥动手中的木棒，在陈明身上狠狠的打了几下，他沉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有做错！” 陈明睁大着眼睛，看着陈唐，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陈明没有丝毫要服软，认错的意思。 “你这逆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陈唐闻言，气得脸色涨红，他再次挥起手中的木棒，朝着陈明身上打去，大声呵斥道。 “陈唐，你给我住手，你想要把小明打死吗？” 杨芬在一旁看了，感到心疼极了，她连忙上前制止道。 陈明可是她的儿子啊，木棍打在陈明的身上，就好像是打在她的身上，让杨芬感到胆战心惊，几乎要昏过去。 四周围观的众人，也意识到这么打下去，恐怕会出大事的。 于是他们纷纷上前阻止陈唐，并且劝说陈唐。 “陈唐，小明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你不要生气，有话好好说，打人是不对的。” 有人上前将陈唐手中的木棍抢了过来，然后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杨干部，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都听到了，虽然陈明打伤了杨响是做过了一些，但是杨响也有不对的地方，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无伤大雅，何必如此上纲上线的呢？” 有人在一旁劝说杨永胜适可而止就好。 因为陈唐也已经教训过陈明了，杨永胜顺着这个台阶下来就行，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了，不然的话对谁都不好。 杨永胜见状，心里也知道，今天是无法奈何陈明了。 说到底还是杨响事情做得太愚蠢了，激起了村里人的不满。 如果杨永胜今天再闹下去，想要继续刁难陈明的话，说不定会让村里人都对他有意见。 这是杨永胜所不愿意看到的。 第10章 生活经验 “算了，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若是再有下次，我肯定不会轻易饶恕。” 杨永胜闻言，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 杨永胜心中明白，今天他是不能把陈明怎样了。 民意并不站在他这边，若是他非要惩治陈明的话，恐怕会激起民愤，这就得不偿失了。 杨永胜说完，他便阴沉着脸，带人离开了陈明家。 既然事不可为，那留下来也没有意思了，难道要给人当猴看吗？ “逆子，给我进来。” 陈唐将手中的木棍扔在地上，他看着陈明，呵斥一声道。 陈唐转身走进了屋内，陈明咬了咬嘴唇，也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杨芬，陈清和陈华三人，紧随其后，将大门紧紧关上，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情，一家人关起门来说，不要给外人听到。 四周围观的众人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了，纷纷摇头散去。 但今天这事，无疑会成为村里人，最近一段时间，闲茶淡饭后的谈资。 破旧，阴暗，潮水的土房内。 陈唐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杨芬，陈清，陈华也坐在一边。 陈明站在陈唐面前，他低着头不敢看陈唐一眼。 陈明知道今天这件事情，不仅给陈唐带来了麻烦，而且还在这么多乡亲面前闹了笑话，让陈唐丢尽了脸面。 “小明，你也真是的，杨响就是村里的小混混，你跟他打架干什么？打输了吃亏的是你，打赢了吃亏的还是你，那杨永胜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小心他的报复。” 陈唐还没开口，杨芬就在责怪陈明太冲动，给家里惹下了麻烦。 “妈，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已经很忍让了，是杨响太过分了，我这才忍不住动手的。” 陈明心中也有气，明明就不是他的错，可爸妈却总是指责自己。 这让陈明心中，感到非常不理解。 “你还敢顶嘴？” 杨芬气极，呵斥道。 “好了，小明虽然处理的不是很好，但责任也不能怪到他的头上。” 陈唐见状，他出声制止道，让杨芬不要再说话了。 “小明，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除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让对方抓到把柄，否则绝对不可轻易去做，必须三思而后行，因为有时候，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可就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了。” 陈唐出奇的没有责怪和斥骂陈明，他反而是伸手摸了摸陈明的脑袋，教诲道。 陈唐虽然只读了一年的私塾，文化程度不是很高，但是他活了那么久，见过的事情多了，自然也总结了一些生存之道。 陈唐毫无保留的将他的经验传授给陈明，让陈明以此为戒，下次不要再犯了。 “爸，我知道了，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陈明闻言，连忙点了点头，他拍着胸膛，向陈唐保证道。 “小明，你身上疼不疼？” 陈唐想起他刚才用木棍打在陈明身上，他连忙问道。 “有点疼。” 陈明点了点头，轻声道，他现在身上还感觉隐隐作痛。 陈唐将陈明身上的衣服撩起来，发现陈明身上被他用木棍打的地方，已经红肿了起来。 “小明，你不要怪我啊，刚才我如果不打你，杨永胜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你的。” 陈唐有些心疼，他解释道。 陈唐刚才用木棍打陈明，他心中是不愿意的。 因为木棍打在陈明的身上，却如同打在他的身上。 陈明是身上疼痛，而他是心里疼痛。 但杨永胜带人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明显是要陈唐给他一个说法，否则这件事情就没完。 杨永胜势大，他是队里的干部，陈唐没有办法和对方抗衡。 陈唐使用苦肉计，博得四周围观之人的同情，携民意压迫杨永胜，让杨永胜不敢把事情闹大，只能顺着这个台阶下去。 陈唐心中非常清楚，虽然今天的事情表面上看似已经过去了，但是这事情的后续绝对没有结束。 杨永胜吃了一个暗亏，绝对不会哑巴吃黄连，他会怀恨在心，然后找机会再报复回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陈明是他的儿子，陈唐当然要护着，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即便对方是村里的干部，他也丝毫不惧。 陈唐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要小心杨永胜，说不定对方会在暗中给他使绊子。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不注意的话，他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爸，我不怪你，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太冲动了。” 陈明摇了摇头，他并没有责怪陈唐打自己。 “芬，你把我藏在柜子里的那瓶老酒拿来。” 陈唐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杨芬，他指着摆在角落里的木柜道。 “拿老酒干嘛？” 杨芬一边起身，一边问道，她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 “这可是你一直珍藏着，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喝的老酒啊。” 杨芬从柜子底下，取出一瓶老酒，她递给陈唐道。 “老酒虽然珍贵，但不及我儿一分。” 陈唐接过老酒，他微微笑道。 “小明，你趴到床上去，我帮你红肿的地方涂点老酒，很快就好了。” 陈唐拿着老酒，指了指房间的木床道。 “哦。” 陈明不知道陈唐想要做什么，他乖乖听话回到房间，趴在床上。 “老酒不仅能喝，而且它还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良药，涂在红肿处具有活血化瘀的功效。” 陈唐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他将陈明身上的衣服撩了起来，轻声说道。 “药实在是太贵了，家里买不起，但用老酒代替，效果还不错。” 陈唐将酒瓶打开，顿时一股酒香，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他将老酒倒在手上，然后均匀地涂抹在陈明身上，笑着解释道。 陈明趴在床上，他闭着眼睛，闻着酒香，感受着传来的丝丝清凉，他内心一片复杂。 陈唐看上去虽然只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是五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却赋予了他丰富的经验，以及面对事情时的坦然态度。 不过陈明现在还年轻，未来的道路还很长。 这需要陈明慢慢去学习和体悟。 总有一天，陈明也会成为一个成熟理智的人。 第11章 替换名单 杨永胜带着人离开陈明家后，遣散了所有属下，他独自一人回到了村里的办公室。 杨永胜坐在办公室书桌前的椅子上，他脸色阴沉，好似那天上的乌云般，几乎能滴出水来。 今天办的这个事情，让杨永胜心中感到非常的不爽。 虽然陈明已经被陈唐用木棍狠狠地打了一顿，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表面上看似非常凄惨的样子。 但是杨永胜知道，陈唐用的是苦肉计，目的是为了做给他和围观的村里人看的。 让所有人都同情他们，然后站在他们那一边，为他们说话。 这效果非常明显，村里的人都为陈唐和陈明说话。 让杨永胜不得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再追究陈明的责任。 虽然杨永胜表示不会再追究，但是他心中的那口恶气还没出。 杨永胜坐在椅子上，心中琢磨着，该怎样才能找陈唐的麻烦。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是谁？” 杨永胜正在气头上，居然有人敢主动来触霉头，真是不知死活。 “堂哥，是我。” 房门打开，一人走了进来。 来人的名字叫作杨林，和杨永胜是亲戚，是他的堂弟。 “你来做什么？” 杨永胜看到杨林，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皱着眉头问道。 “堂哥，我知道你因为杨响的事情正在生气，这不，堂弟来替你分忧了。” 杨林神秘一笑，说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杨永胜闻言，有些不耐烦道。 杨永胜心中正烦恼着，他可没有心情和杨林在这里瞎扯淡。 “堂哥，你看这是什么？” 杨林将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亮了出来，他笑着问道。 “这是什么？” 杨永胜看见杨林手中拿着一张纸单，他不禁皱着眉头问道。 “堂哥，你看了就知道了，这个礼物，我想你会满意的。” 杨林没有明言，而是卖了一个关子，他将纸单递给了杨永胜。 杨永胜一脸狐疑地看着杨林，他不知道这家伙的葫芦里，究竟卖着的是什么药。 当杨永胜将纸单接到手中，打开一看，他双眼顿时一亮，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 “这是？” 杨永胜有些不敢确定，他抬起头来，看向杨林。 “堂哥，你没有看错，是他！” 杨林笑着点了点头，确认道。 只见纸单上写着，1978年大洋村就读高中指标名额。 这名额上面一共有五个人，其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就是陈明。 “堂哥，陈村长让我将这纸单拿去给各个干部签字，我无意中看见陈明的名字，所以我立马拿着纸单来见你了。” 杨林笑着解释道。 杨林也知道陈明把杨响打了，杨永胜带人去找陈唐和陈明要个说法，结果自讨了个没趣。 杨林猜测杨永胜现在心中肯定不爽，所以当他看到这个名单的时候，心中就起了歪念头。 杨林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即拿着名单来找杨永胜了。 “杨林，你做得很好，今天晚上到我家去吃饭，我让你嫂子做一桌子好吃的，我们不醉不归。” 杨永胜哈哈大笑一声，他高兴的说道。 “堂哥盛情邀请，我岂敢拒绝？” 杨林闻言，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杨永胜拿起笔，在纸上划掉了陈明的名字，他低头想了想，又写上杨响的名字。 最后，杨永胜在最下面干部的签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杨林，我是最后一个签名的干部吗？” 杨永胜看着签名处的几个干部名字，他问道。 “是的，堂哥，你签完后，我就马上送去城里申报，到时候就算事发了，也已经木已成舟，队里都没有办法修改了。” 杨林点了点头，他回答道。 “好，杨林，你立即把名单送去城里，争取今天下午就把名单确定下来！” 杨永胜将纸递给杨林，他一脸严肃的说道。 “堂哥，我办事，你就放心吧，不会出差错的。” 杨林接过纸单，他拍着胸膛，向杨永胜保证道。 随后，杨林拿着纸单，转身离开了杨永胜的办公室，他按照杨永胜的指示，立即赶去城里了。 “陈明，得罪了我，你还想读高中？没门！” 杨永胜看着杨林离去的背影，他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容道。 呼！ 杨永胜轻轻吐出了一口气，他感觉到神清气爽。 这下子不仅报复了陈明，而且还让杨响有了读高中的机会，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走了，回家吃大餐！” 杨永胜起身离开办公室。 杨永胜准备让老婆准备丰厚的饭菜，他晚上要好好庆祝一下。 杨永胜的家在村子西边，是一座二层高的落地房。 这在整个大洋村里，除了陈常家的青石砖小四合院外，就属他的房子最好了。 但是杨永胜和陈常不一样，陈常的四合院属于队里的公共资产，陈常只有居住权，没有所有权。 而杨永胜的这间二层落地房是他自己建成的，属于他私人所有，在村里，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老婆，今晚多准备点好吃的，杨林等会要来吃晚饭。” 杨永胜回到家后，他立即吩咐老婆朱雨做饭。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儿子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这做爹的，一点表示都没有。” 朱雨见杨永胜居然还有心情吃饭，她不禁责出声骂道。 显然，朱雨也已经听到了杨永胜带人去找陈明家的麻烦，结果杨永胜却什么都没做，就灰溜溜跑了的事情。 “老婆，你放心，我已经替儿子报仇了。” 杨永胜闻言，也不生气，他笑呵呵的说道。 “哦？” 朱雨一脸怀疑的看着杨永胜，她显然不相信杨永胜说的话。 于是，杨永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给朱雨说了一遍。 “老杨，你说你不仅把陈明的指标名额弄掉了，还换上了我们儿子杨响的名字？” 朱雨听了杨永胜的话后，她顿时感到大吃一惊道。 “当然，这可是好事啊，杨响上了高中，以后绝对能出人头地和光宗耀祖，不过这件事情是杨林出的力，所以我才让你准备好晚餐请他吃顿饭，好好犒劳他一下。” 杨永胜看到朱雨那吃惊的神色，他一脸得意的说道。 第12章 斗鸡竞技 “对，今晚是得好好庆祝一下。” 朱雨听了杨永胜的话后，她也高兴道。 很快，杨永胜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杨响。 “响儿，这件事情还在保密当中，你千万不要到外面随便跟别人炫耀，知道了吗？” 杨永胜一脸严肃的看着杨响，他认真嘱咐道。 “爸，我知道了。” 杨响闻言，他连忙点头，心中乐开了花。 在这个时代，高中生可是最有地位的身份了。 不管走到哪里去，一说是高中生，就会迎来无数尊敬和羡慕的目光，感觉备有面子。 “哈哈，陈明，你学习比我好又怎么样？到头来能去读高中的人是我，不是你！” 杨响在心中暗自得意，哈哈大笑道。 而此时，陈明在床上躺了一下午，才感觉身上的疼痛缓减了不少，他已经可以下床四处走动了。 天色渐暗，正值夏季，天气炎热，村里的人在吃过晚饭后，趁着天色还没有暗下来时，纷纷走到屋外纳凉。 男人们互相吹牛，吹今年自己收了多少斤的地瓜。 女人们则是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家长里短。 少年孩童们在房前屋后，互相追逐，愉快的打闹嬉戏。 一副乡土田园悠闲的画卷，缓缓的呈现在眼前。 陈明吃过晚饭后，感到房间里闷热，几乎喘不过气来。 于是陈明带着陈清和陈华到外面玩耍。 夜风习习，迎面吹来，凉快极了，感到非常舒服。 在村口处的那颗樟抱柏树下，一群少年围聚在一起。 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哄闹声，顿时吸引了陈明的注意。 陈明靠近一看，才发现少年们在玩斗鸡，北方称作是撞拐子。 斗鸡是这个时代最具男子气概的游戏，因此深受少年们的喜爱。 上学一下课，男同学们就会两两分组，到学校的空地上玩耍。 吃过晚饭后，少年们会来到村口处，在樟抱柏树前的空地玩耍。 斗鸡的玩法很简单，做金鸡独立状，用盘在站立那条腿上的膝盖，和对方进行碰撞，无法保持金鸡独立状态的人，则视为失败。 斗鸡在实战之中也有许多攻防技巧，身材高大，力量强大的少年，可以采取力量碾压的方式，直接击败对手。 体型瘦弱的少年，也不是没有胜利的机会，完全可以利用体型小，速度快，灵活的机动，选择暂避锋芒，等待对方体力不支，或者绕背后偷袭得手，击败对方。 斗鸡可以进行单打独斗，也可以集体挑战，运动性强，竞技性强，规则明确，安全度比较高，所以获得广大少年喜爱。 “陈明？你快来，我们正缺一个人。” 樟抱柏树下，当陈升看到陈明时，他立即招呼道。 “好，我马上就来。” 陈明闻言，他连忙点头道。 虽然陈明平时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干活和学习了，但是他身为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正是气血方刚的时候。 这种竞技游戏能激发陈明的斗志，让他体内的热血，沸腾起来。 樟抱柏树下，一共有六个少年分好了组，都是相熟的陈姓少年。 陈明，陈升，陈飞三人一组，另外三名陈姓少年一组。 “开始吧！” 分好组后，陈明一声令下，直接宣布开始了。 “陈升，陈飞，集中兵力，同时攻击一个人。” 陈明突然大声说道。 陈明指挥陈升和陈飞两人，朝着对方其中一人，狠狠撞去。 “好嘞。” “没问题。” 陈升和陈飞两人闻言，纷纷点头回应道。 陈明一马当先，他就像是一只离弦的利箭，朝着对方猛冲而去。 对方也不赖，居然在第一时间，就朝着一旁跳了过去，险而又险的躲过了陈明的攻击。 不过陈明只是佯攻，他虚晃一枪后，立即杀了一个回马枪。 对方见状不妙，连忙后退，想要躲开陈明的攻击。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陈升和陈飞两人堵住了对方的后路。 最终，在陈明，陈升，陈飞三人的夹击下，对方无法抵挡，双脚落地，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资格。 陈明从小就喜欢读书，三国演义，孙子兵法，几乎熟记于心。 所以在陈明的指挥下，对方溃不成军，直接被碾压，全军覆没。 “陈明，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对方心服口服，摇头无奈道。 “呦，在玩斗鸡啊？你们敢不敢跟我们比一场？”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只见杨响带着几名杨姓少年，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 “比一场？就怕某人输了，回家会哭鼻子，去找大人来出头。” 陈明闻言，他看着杨响那鼻青脸肿的样子，不禁冷笑嘲讽道。 早上陈明和杨响打架，结果杨响被陈明打得落花流水。 然后杨永胜找上门去要个说法，这事情在全村传了一个遍。 村里的少年都知道了，他们对杨响的做法，感到非常的不耻。 “哼，早上那是意外，我被你偷袭，才让你得手了。” 杨响闻言，他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 杨响不承认自己和陈明打架打输了。 对杨响来说，他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打趴下了，这是一生的耻辱。 因此。当杨响看到陈明他们在玩斗鸡时，他才会提出要和陈明比一场的要求，他要当着村里所有少年的面。 杨响想要堂堂正正的将陈明击败，挽回早上他丢掉的尊严和面子。 “真的是这样吗？” 陈明闻言，不禁笑道。 如果偷袭就能得手，只能说明杨响本来就不是陈明的对手。 否则，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 “陈明，你就说答不答应吧，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不勉强你，谁叫你是一个胆小鬼和懦夫呢。” 杨响使出了激将法，他在逼迫陈明应战。 如果陈明不应战，那么陈明就会在村里的少年们心中，留下懦夫的印象。 “虽然我知道你是在激我，但我偏偏就吃这一套，比就比！” 陈明闻言，他微微一笑道，坦然无比的接受了杨响的挑战。 第13章 杨响挑战 陈明欣然点头答应了杨响的挑战，因为他不惧任何人的挑战。 “你想怎么比？是单打独斗，还是集体战斗？” 陈明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他看着杨响，问道。 “当然是集体战斗了，你那边六个人，我这边也有六个人。” 杨响闻言，他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想法，他冷笑着说道。 虽然双方都是六个人，但是杨响这边的六人身材高大，若是比起来，陈明那边会吃亏。 “陈明，不要答应他，杨响这也太无赖了吧？双方的力量根本不成正比。” 陈升听到杨响的话后，他脸色顿时一变，他连忙对陈明说道。 陈升在心中暗骂杨响无耻，他害怕陈明脑袋一热，就答应了杨响的挑战。 “没关系，玩游戏有时候也是要靠这个的。” 陈明闻言，倒是没在意，他指着脑袋，微微一笑道。 “杨响，我接受你的挑战，不过既然是比赛，就会有输赢，那总得弄个什么彩头吧？这样才刺激！” 陈明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他看向杨响，微微一笑道。 “陈明，你想赌什么彩头？” 杨响脸色一沉，他反问道。 陈明这样说，分明就是对自己非常有自信啊！ 难道陈明认为这场比赛，赢得人一定是他了？ 陈明这是完全没有把杨响他们放在眼里，这也太嚣张了吧？ “谁如果输了，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叫对方一声爷爷，杨响，你敢不敢啊？” 陈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看着杨响说道。 陈明的言语之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赌就赌，谁怕谁啊？陈明，待会你如果输了，不要赖账就行了。” 杨响也被陈明的话激起了血性，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即点头答应道。 在杨响看来，陈明这完全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和自取其辱的行为，而且他也想看陈明叫他爷爷的场景，以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杨响，你放心吧，如果我输了，我是不会赖账的。” 陈明闻言，他摇头笑着说道。 “但你就不一定了！” 随后，陈明用戏虐的眼神，看着杨响说道。 “我也不会赖账的！” 杨响闻言，他满脑门的黑线，一脸不快的说道。 “那么比赛现在开始？” 陈明也不再废话，他转头看向杨响，问道。 “嗯，现在就开始。” 杨响点了点头，说道。 气氛开始剑拔弩张起来，空气中好似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 四周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不仅有村里的少年和孩童。 就连一些大人，在听到消息后，也都跑来凑热闹了。 这给陈明和杨响一群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因为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果待会输掉了比赛，那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而最主要的是，输的人要叫赢的人爷爷。 这可不是丢不丢面子的问题，这是关乎自身尊严的问题。 所以无论是陈明还是杨响，对这场比赛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赢了这场比赛，绝对不容有失。 不管是陈明还是杨响，都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他们都认为赢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兄弟们，陈明这些和猴子一样瘦小的家伙居然敢跟我们比赛，简直就是自不量力，现在是时候展现出我们强大的力量了，大家爆发出雷霆一击，像碾死蚂蚁一样，将他们全部击败。” 杨响做着热身运动，他大声喊道，战前总动员，以此鼓舞士气。 陈明这边的人，在听到杨响的话后，脸色都变了。 他们本来就不想和杨响发生冲突，不想和杨响他们比赛，因为他们看不到任何获胜的希望。 但是杨响那讥讽和嘲笑的话语，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的话，让陈明等人心中不忿，他们也激起了好胜心。 不管这场比赛结果如何，他们都下定决心，要和杨响一较高下。 “大家不用害怕，等会比赛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听我指挥。” 陈明见状，他小声地吩咐道。 陈明脸色凝重，虽然他相信这场比赛，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他，但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陈明知道从整体实力上来看，他们是要远远弱于杨响等人的。 对方个个都是身材健硕和力量强大的人。 如果陈明他们和杨响等人正面硬碰，恐怕一个照面，就会败下阵来，所以这场比赛，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想到这里，陈明摇手招呼陈升，陈飞等人围聚过来，他对众人吩咐了几句。 “好，知道了。” 陈升，陈飞等人闻言，他们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纷纷回答道。 比赛开始！ 陈明和杨响两拨人马，分隔两边，互相对峙起来。 “冲！” 杨响低喝一声，他一马当先，朝着陈明等人冲去。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争先恐后的朝着陈明他们猛冲而去。 “散！” 陈明见状，他脸色凝重，目光精芒闪烁，他低喝一声道。 哗的一声。 陈明他们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四散开来，化整为零。 陈明他们朝着四周快速运动而去。 但是杨响就认准了陈明，他快速跳跃着，用盘起的膝盖朝着陈明狠狠撞去，想要毕其功于一役，直接将陈明击败。 不过陈明早就防备着杨响，他见杨响直接朝着自己冲了过来，他脸色不变，连忙向一旁闪躲而去。 场上的局势变得非常混乱，陈明他们不和杨响的人正面冲撞，而是选择了暂避锋芒，四处乱窜，就好像是被杨响的人追得亡命奔逃，落入了下风。 “前后夹击！” 突然，陈明一声大喝道。 陈明和在不远处的陈升，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朝着对方一人，前后冲撞了过去。 “不好！” 杨响见状，他脸色顿时大变，心中暗呼一声不好。 杨响没有任何犹豫，他连忙朝着陈明追去。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那人虽然侥幸躲过了陈明的攻击，但却被陈升从背后偷袭。 陈升用膝盖顶了对方一下，使得对方的身体无法保持稳定，双脚落地，失去继续比赛的资格。 第14章 艰苦战斗 陈明采用前后夹击战术，突然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杨响这边瞬间就有两人淘汰出局。 “散！” 陈明低喝一声，他这边的人，再次四散开来。 陈明的战术核心就是，不与杨响那边的人单对单的正面硬碰硬，而是采取运动游击的方式，集中有生力量，趁着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对方淘汰出局。 “该死的，所有人都不要单独行动，全部向我靠近。” 杨响他的脸色阴沉得像是天上的乌云一般，连忙大声命令道。 杨响已经看出陈明的阴谋，陈明想以这种游击战术来打败他。 杨响让所有人都向他靠拢，不再分散，避免给陈明偷袭的机会。 游击战术虽然不错，但也有缺点，那就是敌人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一起，以摧枯拉朽的姿态碾压而过时，将不给敌人任何出击机会。 这样一来，游击战术就没有效果了，如果主动出击的话，就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自取灭亡了。 毕竟，会使用游击战术，那就说明自身的实力和力量，不足与敌人正面决战，只能采取这种游而不击，在运动中寻找机会的战术了。 一时间，场上的局势，变得莫测了起来。 虽然陈明打了杨响一个措手不及，淘汰了对方两个人，他们有着人数上的优势。 但是在身材健硕，人高马大的杨响四人面前，陈明这边的人数，又根本算不上什么优势。 陈明六人围绕着杨响四人游而不击，寻找机会进攻，然而杨响四人聚在一起，一同行动，他们根本找不到任何偷袭的机会。 这个情况，让陈明脸色一沉，游而不击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如果陈明体力耗尽，根本不用杨响他们出击，陈明这边就连金鸡独立的状态都支撑不下去，直接淘汰出局了。 “不行，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否则输的人一定是我们。” 陈明脸色严肃，他紧皱着眉头，看着杨响等人，在心中暗道。 该怎么办呢？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眼下的困局呢？ 陈明的思绪快速运转着，他得想找一个办法，获得最终的胜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陈明这边有一个人因为疏忽大意，被杨响直接撞倒在了地上，淘汰出局了。 这样一来，陈明他们人数上的优势就更小了，获胜的几率就更加渺茫了。 “哈哈，陈明，赶快认输吧，你们是赢不了我们的，如果不认输，那我就把你们都淘汰出局。” 杨响淘汰了一个人，他心中顿时膨胀了起来，向陈明挑衅道。 “大家沉住气，不要自乱阵脚，我们现在还有赢的机会。” 陈明根本没有理会杨响的挑衅，他为队友加油鼓励打气道。 “大家听我说。” 陈明这时想到了一个新的战术，他招呼所有人都过来。 “你们待会就按照我的号令去做，不要出任何差错，知道了吗？” 陈明脸色严肃，他看着陈升等人，认真的吩咐道。 “知道了。” 陈升和陈飞等人闻言，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郑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不肯认输，那我只能主动出击，将你们全部淘汰了。” 杨响见陈明他们凑在一起商量战术，他知道陈明还没有死心，不禁发出一声冷哼道。 “所有人一起上，将他们全部淘汰。” 杨响的耐心也逐渐被磨耗光了，他一声令下，发出了进攻的号令。 大战顿时爆发。 杨响带着人像是一辆辆战车般，朝着陈明他们狠狠撞去。 “冲！” 陈明见状，他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寒芒，低喝道。 “冲！” 陈明这边的人齐声大喝道，纷纷悍不畏死的朝着杨响等人冲去。 这一次，陈明他们居然不再游而不击了，而是选择了正面硬碰。 很快，陈明和杨响两拨人马，如两道钢铁洪流般狠狠撞在一起。 啊！ 顿时，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然而，这一次碰撞的结果，当真是出乎现场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全场上下，杨响那边只剩下了一个人。 而陈明这边只剩下了陈明和陈升两个人。 “你们作弊！” 杨响脸色涨红，大怒道。 原来陈明这边和杨响他们正面硬碰是采取了同归于尽的办法。 陈明这边的人没有什么战斗技巧和策略，整个人就直接朝着对方身上扑去，然后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无法维持金鸡独立的状态，直接淘汰。 杨响他们根本没有防备，措不及防之下，被陈明等人得手，直接将对方三个人淘汰。 不过可惜的是，杨响在最后关头发现了不对劲，躲过了陈明和陈升两人的攻击，逃过一劫。 如今，场上还剩下三个人，陈明，陈升，杨响。 虽然，在人数上，陈明这边依旧占有优势，但杨响的实力不弱。 所以陈明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他看着杨响，不敢轻举妄动。 “好！” “精彩！” “加油！” 四周围观比赛的人，看到这个结果，纷纷大声叫好。 这战斗的过程实在是太精彩了，简直令人大开眼界。 原本杨响这边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和上风，但是在陈明出色的指挥下，运用了灵活的战术。 陈明先是以零损失的代价，淘汰了杨响两个人。 然后更是采取了同归于尽的方法，淘汰了杨响剩下的三个人。 如今，杨响成了光杆司令，独木难支，恐怕获胜的希望不大了。 因此，现场所有人更加看好陈明，他们认为陈明一定能击败杨响，将获得最终的胜利。 “该死的。” 杨响脸色阴沉，目光不善，他低骂一声道。 这个局势就连杨响自己都没有料到，他原本以为击败陈明，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的事情。 可杨响哪知道，陈明居然如此诡计多端，他疏忽大意之下，连连遭到挫败。 “这次的比赛，我一定要赢！” 杨响死死的盯着陈明，他在心中暗暗说道。 第15章 战况焦灼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天色渐暗，樟抱柏树下，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比赛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最终的胜负即将出现。 陈明和陈升脸色凝重地看着杨响，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虽然对方只剩下杨响一个人，但是陈明和陈升不敢轻举妄动。 杨响能留到最后，已经说明了他的实力很强。 如果陈明和陈升不注意，很有可能就会被杨响击败，输掉比赛。 “明哥，我们该怎么办？” 陈升脸庞紧绷，他紧张问道。 “还是先不要和杨响正面硬碰，寻找机会再出击。” 陈明闻言，他微微摇了摇头，决定选择比较稳妥的办法。 比赛继续。 陈明和陈升两人，围绕着杨响游而不击。 陈明几次试探下来，都没有把握能击败杨响。 杨响则是主动出击，想要和陈明决一死战。 但是陈明每一次都提前避开，让杨响的打算落空。 局势，一时间就僵持了下来，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行，再这样下去，输的人一定会是我们。” 陈明满头大汗，他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陈明和陈升两人的体力，实在是消耗得太严重了。 反观杨响，虽然也有所消耗，但依旧是游刃有余。 “陈明，你输定了！” 杨响喘了一口气，他看着陈明说道。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陈明闻言，他反驳了一句道。 “哼，自不量力的家伙，现在我就让你淘汰。” 杨响冷哼一声，他的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说道。 杨响说完，朝着陈明猛冲而去，他如同下山的猛虎，携带着凶猛的气势，令人感到胆战心惊。 “快退！” 陈明见状，脸色一变，他大声喝道，通知陈升赶紧后退闪避。 杨响的攻势实在是太猛了，陈明没有把握能抵挡得住。 所以陈明选择了暂避锋芒。 但是陈升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杨响冲到他面前，这才想要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陈升被杨响一膝盖直接撞得摔倒在了地上，无法维持金鸡独立状态的他，瞬间淘汰。 “陈明，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看你还是乖乖的认输，叫我爷爷吧。” 杨响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他看向不远处的陈明，嘲笑讥讽道。 “想要让我认输是绝对不可能的，想让我叫你爷爷，就是在白日做梦。” 陈明喘着气，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虽然现在只剩下了陈明一个人，对上杨响，他已经没有了任何优势。 但是陈明脸色淡然，他眼神冷静，完全没有丝毫慌乱的神色。 陈明很镇定，局势对他不利，他也没有任何想要认输的想法。 陈明的思绪在疯狂转动，他要想出一个能够反败为胜的办法来。 “陈明，既然你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击败你！” 杨响闻言，他脸色一沉，语气森然道。 杨响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 陈明见状，脸色严肃了起来，他眼中充满了警惕，戒备着杨响的突然攻击。 唰！ 杨响脚掌猛跺地面，他的身体像是一只离弦的利箭般，朝着陈明飞射而去。 杨响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眨眼间，便出现在了陈明的面前。 杨响用盘在腿上的膝盖，朝着陈明的身上，狠狠顶去。 不过，陈明的反应也不慢！ 早在杨响冲过来的时候，陈明就已经向后疯狂退去。 最终陈明险而又险的躲过了杨响的攻击。 但是杨响却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陈明，他紧跟而上，想要一举击败陈明。 陈明脸色不变，他不慌不忙，躲过了杨响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不过，久守必失，陈明来不及闪躲，他只能硬着头皮和杨响正面碰撞。 碰撞之后，陈明的身体，连续向后退了几步，差一点就站立不稳，无法保持金鸡独立的状态了。 反观杨响，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由此可见，陈明和杨响，两人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再来。” 杨响兴奋得大喊一声，他朝着陈明横冲直撞而去。 陈明见状，他眉头微皱，脸色微变，汗水从额头滴滴划落，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不断喘着粗气。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陈明能坚持下来，可以说是非常不容易了，他现在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陈明的体力消耗殆尽，并且长时间单脚站立，也给右脚带来了巨大的负担，他现在感觉右脚很酸，很累，整条腿都在微微发抖。 陈明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陈明不能想出办法，击败杨响，那么输的人，绝对会是他。 “陈明，你不是我的对手，垂死挣扎也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而已，看我一击就将你撞趴在地上。” 杨响脸色倨傲的看着陈明，他根本没有将陈明放在眼里，猖狂无比的说道。 砰！ 杨响脚掌猛跺地面，他的身体如同一枚大炮般，朝着陈明飞射而去，仿佛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势。 陈明见状，他一咬牙，眼中露出坚毅的目光，事已至此，看来他只能使用哪个办法了。 想到这里，陈明不再犹豫，他脸色肃然，目光深邃，脚掌猛跺地面，身体如同一只灵活的猎豹般，也朝着杨响猛扑而去。 陈明打算和杨响正面碰撞了？ 四周围观之人见到这一幕，他们眼中都露出意外的神色，不禁纷纷议论了起来。 “陈明这是疯了吧？居然敢和杨响正面硬碰，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陈明完蛋了，如果他采取游而不击的战术，说不定还有机会反败为胜，现在和杨响硬碰，根本不可能有获胜的希望。” 四周围观的人都认为陈明失去了理智，这决定就是自取其辱。 砰！ 陈明和杨响两人，以极快的速度碰撞在了一起。 然后他们的身体猛然一震，同时倒飞了出去。 “不可能！” “这怎么回事？” 下一秒钟，四周围观之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发出了一片哗然之声。 第16章 获得胜利 最终的比赛结果出来了。 但是这个结果，却让四周围观的人，感到非常出乎意料。 陈明居然击败了杨响，获得了比赛的胜利，笑到了最后。 “这，这怎么可能？” 杨响摔倒在地上，他一脸震惊的看着陈明，感到难以置信。 杨响没有想到，他在和陈明的正面碰撞下，居然被击败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陈明也摔倒了，他坐在地上看着杨响，笑着问道，语气充满了嘲讽。 原来，陈明在和杨响即将发生正面碰撞时，他的身体突然倾斜了一下，导致他的膝盖部位，没有和杨响的膝盖部位正面碰撞，而是狠狠的顶在了杨响的腰部。 众所周知，腰部是一个人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杨响的腰部受到撞击，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摔倒在了地上。 虽然陈明躲过了杨响的攻击，并且将杨响撞得摔倒在了地上，但是他自己同样也无法保持站立的姿势，朝着地上摔去。 陈明和杨响两个人都摔倒了地上，应该双双淘汰出局才是。 那为什么最终获得胜利的是陈明，而不是杨响呢？ 原来陈明在摔倒的时候，他的身体特地朝着杨响倒去，他身上所有的重量，都放在了杨响身上。 这导致了杨响的双脚先落地，陈明的双脚后落地。 因此杨响率先淘汰出局，陈明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精彩！” “漂亮！” “以弱胜强，这小子的头脑不简单。” 四周围观之人见状，纷纷出声赞叹道。 “杨响，你输了！” 陈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杨响，淡淡说道。 “可恶！” 杨响脸色非常难看，他右手紧握成拳，狠狠的一拳锤在了地上。 “杨响，你可还记得刚才的承诺？如果你要耍赖的话，我也不介意的。” 陈明脸上挂着笑容，他看着杨响，说道。 在比赛之前，陈明和杨响两人就已经约定好了，谁输了，就要喊赢的人爷爷。 如今杨响比赛输了，那么他就要喊陈明一声爷爷了。 当然，如果杨响想要耍赖的话，陈明也奈何不了杨响。 不过这样一来，杨响在村子里的名声，可就真的彻底臭了。 虽然杨响的名声在村里也不怎么样，但是杨响言而无信的话，也会让村里的许多人，都不敢再相信杨响了。 “爷爷。” 杨响闻言，他的脸色一阵阴晴变化，最终一咬牙，轻声喊了一句。 “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实在是太小声了，我都没有听到。” 陈明见状，他顿时将手放在耳朵上，装作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再叫，再叫。” 陈升等人，纷纷在旁边起哄。 “爷爷！” 杨响脸色阴沉如水，他大声喊了一句。 “哈哈，孙子真乖。” 陈明闻言，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杨响此刻简直快要气炸了，他的心里怒意像是那火山般，准备爆发开来，愤怒的情绪冲毁了理智。 “陈明，你不要得意太早，不就是赢了一场比赛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一辈子都只能在农村里种地了，而我再过不久就要去城里读高中了，从此此后，我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我将会是那翱翔九天的神龙，而你是地上的那一只爬虫。” 杨响禁不住陈明的刺激，他说话不过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陈明听了杨响的话，顿时一愣，他心中感到无比的诧异。 杨响居然要去城里读高中？这是在和他开玩笑的吧？ 杨响的成绩在班里可是倒竖第一，如果连杨响都能去城里读高中，那他为什么不能去？ 而且陈唐不是已经去帮陈明讨要一个读高中的指标了吗？ 杨响为什么说陈明一辈子只能待在村里种地，当一个农民呢？ 陈明脸色不是很好看，他突然意识到，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杨响，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谁都知道你学习成绩很差，是全班倒数第一，如果连我都不能去城里读高中，你就更加不可能了。” 陈明紧皱着眉头，他看着杨响，低沉着声音说道。 “学习成绩好有什么用？我爸是队里的干部，想要谁去城里读高中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你得罪了我还想去城里读高中？连门都没有！” 杨响闻言，他一脸不屑地看着陈明，冷笑着说道。 陈明听了杨响的话后，他的脸色顿时一变，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杨响说的没错，杨永胜身为队里的干部，他真可以决定谁去城里读高中。 如果杨永胜真的公权私用，将陈明去城里读高中的指标名额给了杨响，这完全没有问题。 陈明想到这里，顿时坐不住了，他转身就走。 陈明要回家去找陈唐，询问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明哥！你去哪里？等等我！” 陈升见陈明离开，他连忙追了上去。 围观之人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了，他们纷纷散去。 不一会儿，原本热闹非凡的樟抱柏树下，瞬间变得冷冷清清。 微风拂过，树叶哗哗。 此时，被愤怒冲昏了理智的杨响被凉风一吹，彻底冷静了下来。 “不好！” 杨响脸色一变，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杨响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愤怒的情况下，将杨永胜替换指标名额的事情说了出来。 杨永胜说过现在这事情还在保密的阶段，不能到外面乱说。 现在陈明已经知道了，这恐怕会给杨永胜带来麻烦。 “回家。” 杨响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赶回家去。 “杨哥，你去哪里啊？不是说好一起到山上抓蛐蛐吗？” 杨响的同伴见状，他们感到一头雾水，冲着杨响的背影喊道。 “我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我回家有重要的事情。” 杨响闻言，他大声的回答道，然后朝着家里快速跑去。 此时，陈明已经回到家里。 “陈清，爸呢？” 陈明在家中没有看到陈唐的身影，他向妹妹陈清问道。 “爸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陈清正蹲在地上逗弄小狗，她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你知道爸他去哪里了吗？” 陈明闻言，他继续追问道。 第17章 指标名额 “爸好像是去看电影了。” 陈清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那你怎么不去看？” 陈明闻言，他好奇的问道。 “这电影都重复放了十几遍了，没有意思。” 陈清一边逗弄着小狗，一边回答道。 “好吧。” 陈明无奈摇了摇头，说道。 村里的露天电影，每到晚上就会开始反映，在这个物质精神都匮乏的年代，露天电影带给了村里人太多的开心和快乐。 村里的大喇叭经常会突然这么喊着：“全体社员都注意了，今晚在大队的空地上播放电影，没事的都可以来观看了。” 虽然大部分电影已经重复播放了数十遍，但是每到晚上，在村里的大喇叭响起的时候。 大部分人都会走出家门，到露天空地上去看电影。 人们拿着小板凳，看着电影，磕着瓜子，唠叨今年的庄稼，聊着村里的有趣的事情。 有时候连电影放着什么，他们都不知道，就是图个热闹。 陈明知道村里放露天电影的地方是在平时晒稻谷的地方。 那里有一片开阔的空地，可以容下许多人。 “爸！” 陈明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陈唐。 “小明？你也来看电影了？” 陈唐听见有人喊他，于是回头一看，发现是陈明，好奇的问道。 “爸，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陈明挠了挠耳朵，电影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四周乱哄哄的，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 “小明，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陈唐跟着陈明离开了空地，他问道。 “爸，刚才杨响说，我都高中的指标没了，被他半路截胡了。” 陈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陈唐，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 虽然陈明一直表现得有理有据，进退自如，但是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 陈明一下子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就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什么？你读高中的指标名额，被人抢走了？” 陈唐闻言，顿时感到大吃一惊，他低呼一声道。 “杨响真是这么说的？” 陈唐一脸严肃的向陈明问道。 “爸，杨响真是真名说的，我敢发誓，我一个字都没有听错。” 陈明见陈唐对自己说的话，还有些怀疑，他连忙向陈唐保证道。 陈唐昨天刚找过陈常，让帮忙给陈明弄一个读高中的指标名额。 如果杨响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陈常已经帮陈明弄好了读高中的指标名额。 但是这个陈明这个读高中的指标名额，却被杨永胜看到了，于是杨永胜公报私仇，将陈明读高中的指标名额拿掉了，并且给了杨响。 “不行，我得先去和大队长通通气，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唐想到这里，他脸色一变，猛然摇头道。 然后陈唐决定，去找陈常问问具体的情况。 “小明，你先回家。” 陈唐摆了摆手，让陈明回家等消息。 “爸，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陈明闻言，顿时急了，他说道。 读高中的名额指标，陈明非常在意，他不想在家里煎熬等消息。 “好吧，你跟我一起去队长家里，但是你不要乱说话，要懂礼貌，不该插嘴别插嘴，不该吃的不要吃，不该喝的不要喝，知道了吗？” 陈唐见到陈明着急的模样，他顿时心软的点了点头，同意让陈明一起跟着他去找陈常。 但陈唐却嘱咐陈明到了陈常家里不能乱来，一切行动都要听他的指挥，否则就不带陈明一起去了。 “爸，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给你丢人的。” 陈明闻言，他双眼顿时一亮，连忙点头回答道。 夜色已深。 陈唐和陈明两人沿着崎岖小路步行，走得并不快。 好在陈唐带了手电筒，他将手电筒的开关打开。 一束光芒射出，照亮了前行的道路，不至于摸黑前行。 说起手电筒，这算是陈明家最贵和最宝贵的电器了。 也是这个年代，每个家庭最常见的家用电器。 如果谁家连手电筒都没有，那可真的是穷到一定地步了。 当然了，有手电筒，也不会常用。 因为手电筒用的是大号电池，电池很贵，不好买。 所以一般情况下，手电筒都是摆在家里的柜台上当摆设。 陈唐因为今晚村里播放露天电影，所以才把手电筒带出来。 目的就是为了炫耀他有手电筒，让别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以此来满足虚荣心。 十分钟后，陈明和陈唐两人，赶到了青石砖小四合院。 咚咚咚。 陈唐上前，敲响了青石砖小四合院的大门。 “谁啊？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敲门。” 陈常听到敲门声后走了出来，自言自语道。 “小唐？” 陈常打开大门后，他提着煤油灯照了照，发现来认识陈唐，不禁疑惑道。 “小唐，你有事情？” 陈常一边将陈唐和陈明两人迎进院子里，一边不解的问道。 “六叔，我是有点事情想要问一下你。” 陈唐点了点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坐吧。” 陈常邀请陈唐和陈明两人坐下。 随后，陈常倒了两杯开水递给陈唐和陈明。 “谢谢。” 陈明接过杯子的时候，说了一声谢谢。 “小唐，这是你儿子？” 陈常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向陈唐，问道。 “是的，六叔，他就是我让你帮忙弄城里读高中指标名额的小明。” 陈唐连忙回答道，他伸出手指着陈明，向陈常介绍了一下陈明的身份。 “哦，原来就是这小伙子啊，不错，长得一表人才的，今天下午我去找了陈松泉校长，询问了关于陈明的情况，陈松泉校长说陈明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如果能继续读高中的话，未来肯定前途一片光明，于是我回到办公室后，就把陈明的名字填到了申报的资料上。” 陈常看了陈明一眼，他看到陈明正襟危坐的样子，笑着说道。 “六叔，你帮小明弄指标名额，我非常感谢，不过我现在来找你，也是关于这个指标名额的事情。” 陈唐先是向陈常表示感谢，然后他一脸严肃的说道。 第18章 兴师问罪 “哦？出了什么事情吗？” 陈常坐在小竹椅上，他好奇的问道。 “六叔，这还跟小明有关。” 陈唐指了指陈明，说道。 “刚才陈明在樟抱柏树下和杨响玩斗鸡游戏，杨响输了以后感到非常愤怒，说出陈明去城里读高中的指标名额被杨永胜换给了他。” 陈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的跟陈常说了一遍。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我怎么都不知道？杨永胜也太乱来了吧？” 陈常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他有些震惊的说道。 每个村里得到的指标名额就只有三个，每一个人能去城里读高中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各方面都没有问题之后才能进行申报。 但是杨永胜直接划掉了陈明的名字，再写上杨响的名字，这简直就是乱来嘛。 “你们跟我去杨永胜家一趟。” 陈常此刻也很生气，杨永胜的所作所为，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杨响已经是在严重挑衅他那生产大队队长的身份和地位了。 “好！” 陈唐点头应道。 陈明和陈唐跟着陈常离开了四合院，向杨永胜家走去。 杨响在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以后，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杨响意识到这很有可能会给杨永胜带来麻烦。 于是杨响他立即赶回家中告诉杨永胜。 “爸，不好了，出大事了。” 杨响推开门冲着杨永胜喊道。 杨永胜正和杨林喝酒聊天，杨响突然冲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兴致。 “响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情不要总是毛手毛脚的，要稳重一点，这天还塌不下来。” 杨永胜脸色一沉，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爸，天真的要塌下来了，刚才我不小心将抢了陈明去城里读高中的名额指标的事情，告诉了陈明。” 杨响神色慌张，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 “什么？你把事情泄漏出去了？你嘴上怎么不把门呢？下午我还提醒过你，这件事情要保密不能说出去！” 杨永胜闻言，瞬间醉意全无，他看着杨响，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杨永胜知道，他没有跟队长和队里干部商量，就私自把指标名额改掉，这是违规的事情，一旦追究起来，会很麻烦。 “堂哥，你不用担心，杨响说出去就说出去了呗，我下午已经把指标名额的申报材料报给城里了，城里又报给市里了，现在就算想要去更改，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坐在一旁的杨林，打了一个酒嗝，他毫不在意的说道。 现在事情已经木已成舟，是不可能再有机会更改了。 因为申报材料已经送到了上面，如果这个时候再去拿回来重新更改的话，会让上面的人认为大洋村生产队的干部能力不足，这种小事情都会弄错，如果以后走到更高的职位，这些人是否能够胜任？ 所以队里的干部为了以后的前途，明知道这件事情不合常理，但是他们恐怕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不会将事情闹到上面去。 “也对，我大不了背个处分而已，只要能保住响儿去城里读高中的指标名额，这算不了什么。” 杨永胜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道，不再担心了。 “来，我们继续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杨永胜给自己和杨林倒满了酒，他大声笑道。 杨响见似乎没有什么大事，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咚咚咚。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找我？响儿，你去开门。” 杨永胜听到敲门声，他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语道，然后喊杨响去开门。 “哦。” 杨响点头应了一声，他跑去开门了。 “是谁啊？” 杨响一边开门，一边问道。 “是我，杨永胜在家吗？” 陈常老脸阴沉着，他问道。 “陈队长？” 杨响见是陈常，脸色一变。 紧接着，杨响看见了跟在陈常身后的陈唐和陈明两人。 杨响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对方这是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我爸在家的，不过他已经喝了酒，可能准备休息了，陈队长，你找我爸有什么事情吗？” 杨响眼珠子咕噜一转，他半真半假的说道。 陈常是什么人？ 陈常当过兵，上过战场，退役后当了快三年的生产大队队长，他见得的人人鬼鬼多了，一眼就看出来杨响没有说实话。 “你去告诉杨永胜，我有重要事情找他说，见不见让他自己考虑。” 陈常也懒得废话，他直接对杨响说道，语气很不客气。 “陈队长请稍等，我进去问一下。” 杨响也不敢做主，他想了想，低声说道。 “去吧，我在门外等你。” 陈常闻言，他摆了摆手说道。 “爸，陈队长来了，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见不见你自己考虑。” 杨响将陈常的话复述给杨永胜。 “陈队长来了？看来事情传到陈队长耳中了。” 杨永胜闻言，他先是一愣，然后低头沉思道。 “杨林，跟我去迎接陈队长。” 杨永胜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他起身道。 不管怎么说，陈常都是村里生产大队的队长，是大洋村身份地位最高的人，他身为队里的干部可不能在陈常面前耍威风，不然的话，就是他不想在村里继续混下去了。 “陈队长，您大驾光临寒舍，永胜有失远迎，还望多多见谅。” 杨永胜来到门口，他看见陈常后，连忙迎了上去，陪着笑容道。 “陈队长，晚上好。” 杨林也是恭敬的向陈常问好。 “杨干部，你晚上怎么喝这么多酒？” 陈常在杨永胜和杨林两人身上闻到了一股冲天的酒味，他顿时皱着眉头问道。 “陈队长，今晚高兴，就喝了一点，不知道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杨永胜笑着解释，他明知故问道。 “我找你有点事情说一下，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 陈常点了点头，他问道。 “当然方便，陈队长请进。” 杨永胜当然不敢把陈常拒之门外，他连忙邀请陈常等人进去。 第19章 心情抑郁 陈明去城里读高中的希望已经不大了，他感到非常失落，心情很差。 陈明跟着陈唐回了家，他也没有说话，独自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老唐，小明这是怎么了？” 杨芬正坐在客厅里，点着煤油灯，缝补衣服，她看到这一幕，一脸不解的问道。 “小明去城里读高中的指标名额被杨永胜用卑鄙的手段抢去了，陈队长说名单报到市里，已经没有办法更改了。” 陈唐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陈唐为了能让陈明去城里读高中，他也是全力支持的，不惜花十几块钱买了礼物，厚着脸皮去求陈常帮忙。 结果却不尽人意，事情没有办成，十几块钱反而打了水漂。 “杨永胜怎么可以这样？” 杨芬听了陈唐的话，她手中织毛衣的动作一顿，低呼道。 “看来我们家小明是没有这个福气了，也好，读高中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小明留在家里帮忙干活，还可以赚工分，减少家里的压力。” 杨芬轻心中感到非常惋惜，不过她依旧非常乐观的说道。 杨芬本就不支持陈明读高中，因此她对陈明不能去城里读高中，并没有多在意。 “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懂什么？你大晚上的织什么毛衣？太浪费煤油了，赶紧给我睡觉休息。” 陈唐闻言，他脸色一沉，没好气的低骂一声道。 “陈唐，你胆子是不是肥了？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有气有种就去找杨永胜啊。” 杨芬也不是软弱的性子，她立即顶了回去。 不过杨芬还是听话的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准备休息了。 杨芬这么晚没有睡觉，也是在等陈唐和陈明两人回家。 现在陈唐和陈明回来了，就不用浪费煤油了。 毕竟煤油可不便宜。 陈明回到房间，连洗漱都忘记了，他双手抱着脑袋躺在床上，整个人就像是一具尸体般，一动不动。 陈明睁着眼睛，透过破旧的窗户，看向了夜空。 陈明根本睡不着，脑海思绪烦乱，他的心中好像是有一口气堵着发泄不出来，感到非常难受。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今天的夜空，布满了乌云。 就像是陈明此刻的心情一样，全是阴霾，压着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感到窒息。 陈明的学习成绩从小学开始，再到初中，一直都很优秀。 陈明每一次考试，在班级里，他都是名列前茅。 陈明爱读书和学习，书上有许多的知识，能开阔他的眼界，丰富他的精神世界，让他学会了许多做人和做事的道理。 如果有机会，陈明愿意读高中，上大学，学习更多知识，为社会做贡献。 原本，这个机会，距离陈明很近，他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但是，转眼间，这个机会却远离他而去。 仿佛像是水中花，镜中月。 陈明的心情，就像是座过山车，一会儿冲得很高，一会儿跌得又很低，这心理落差太大了，短时内，他根本无法缓和过来。 “呼。” 突然，陈明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根本睡不着，恐怕要失眠了。 陈明看着四周的墙壁，他觉得仿佛就像是一个牢笼，将他的身体和心灵，牢牢的禁锢在黑暗之中，无法冲破。 陈明感觉到非常压抑，他不想再继续呆在屋子里了。 于是陈明在不惊动陈清和陈华的情况下，摸着黑走出了房间。 陈明准备一个人到外面吹吹风，散散心，缓解压抑的情绪。 天黑不见五指，陈明按照脑海里的熟悉的记忆，避开了障碍点，悄无声息的来到客厅里的木柜前。 陈明还记得家里的手电筒就摆在木柜最上方，他伸出手去摸，但是不小心将手电筒碰倒了。 砰。 手电筒倒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陈明吓得连忙抓起手电筒，以最快的速度，躲在木柜后面。 陈明捂住嘴，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吱嘎。 陈唐打开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于是转身关门，走了回去。 “客厅没人，可能是老鼠不小心把瓶子或者罐子撞倒了吧。” 陈唐重新躺回床上，他对杨芬说道，让杨芬不要乱想，安心睡觉。 陈明在木柜后面躲了一会儿，他发现陈唐和杨芬已经睡着了，这才悄悄拿着手电筒摸出了家门。 夜已深，四周很安静。 路上没有人走动，偶尔传来几声鸟叫虫鸣，还有狗叫声。 若是平时，陈明肯定不敢一个人在深夜的时候到外面四处乱逛。 但是今晚陈明却不在状态，他如同孤魂野鬼般，游荡在村子四周。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到陈明，肯定会被吓一跳，胆小的人甚至会直接吓晕过去。 陈明离开村子，沿着小路，向后山上走去。 最终，陈明来到湖泊前，在岸边坐下。 陈明将手电筒照向湖面，他看着波光粼粼的辽阔湖面，感受着吹来的习习清风，整个人的心境，一下子就空旷了起来。 陈明心中的抑郁，仿佛一扫而空，他心中涌起一股无限的冲动。 “啊！” 陈明站起身来，他面朝着湖面，将双手放在嘴上，大声喊了一下，以此发泄心中的不爽。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能读高中又如何？我绝不会就这样意志消沉，从此颓废下去的，我还很年轻，我还有无限的可能，读书这条路走不通，但世界上那么多条路，总有一条是我能走的。” 陈明脸色淡然，眼神平静，他在心中暗暗想道，感到豁然开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 天空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几乎遮盖住了苍穹。 月亮和星星不知躲到哪里去休息了，天空下起了小雨。 陈明没有回家，索性就躺在了草地上，闭上了眼睛，感受雨点飘在脸上时，传来的丝丝凉意。 哗啦。 突然，雨下大了，如豆子般，洒在大地上。 雨滴砸在陈明的脸上，感到生疼不已，他连忙从草地上爬了起来，跑到一颗大树下躲雨。 第20章 大雨倾盆 老天的脸说变就变，天空黑云压城，狂风怒吼，原本还是毛毛细雨，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陈明躲在树下，好似大海之上的无根浮萍，随着风雨飘摇，仿佛随时都有被吹走的可能。 “雨真大啊。” 陈明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不禁感叹一声道。 陈明将手电筒藏在怀里，双手紧抱着，不让雨水滴到手电筒上。 虽然陈明躲在树下，但是雨实在是太大了，繁茂的枝叶并不能完全将雨水挡住，还会滴滴落下。 还有就是手电筒的电池质量太差，不能遇水，否则一旦受潮，电池就不能用了，并且电池很贵。 如果重新买一副电池，就够陈明一家人一天的口粮了。 若是让陈唐知道陈明弄坏了电池，恐怕会把他吊起来暴打一顿。 雨，越下越大了。 雨，越下越久了。 仿佛苍穹被捅破了一个大洞，天河的水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 “嗯？怎么回事！” 突然，陈明感觉到脚下有异动，他惊疑的低呼一声道。 陈明从怀里取出手电筒，打开开关向地上照去。 “天啊！” 当陈明看到脚下的一幕时，他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 陈明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脚下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 哗哗的流水，朝着山下的村子，汹涌而去。 陈明脸色顿时一变，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将手电筒照向不远处的湖面。 原本距离岸边还有两米多高的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漫过了堤坝。 “要出事了！” 陈明立即意识到不妙，顾不上衣服被打湿，手电筒被雨水淋坏，他直接迈开腿朝山下的村子跑去。 大洋村地处低洼地带，如果雨太大，雨太急。 山上的水全部都流下来的话，很有可能会将整个大洋村淹没。 最主要现在是三更半夜，大部分人都进入梦乡，正在熟睡之中，很可能没有人发现危险的存在。 陈明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后山赶回了村子。 陈明发现村子的情况不容乐观，水慢慢上涨，很快就会淹没屋子的门槛。 “爸，妈，不好了，山上发洪水了，你们赶快起来啊。” 陈明不再犹豫，快速跑回了家，他直接推开门，叫醒了父母。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唐从睡梦中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从床上坐起，一脸迷茫的问道。 “爸，村子要被淹了。” 陈明再次重复了一句。 “村子要被淹了？不可能吧？小明，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发什么疯呢？” 陈唐闻言，他先是一愣，然后一脸不信的问道。 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叫醒，这是一件令人非常讨厌的事情。 “爸，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出门去看看。” 陈明见陈唐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他不禁焦急无比的说道。 “老唐，外面好像是在下大雨，要不你出去看一下吧。” 杨芬也醒了过来，她让陈唐出去看一下情况。 “好吧。” 陈唐闻言，他无奈摇了摇头。 陈唐起身，跟着陈明来到家门口，他张口打了一个哈欠，神智依旧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迷糊的状态。 不过，就在下一秒钟。 当陈唐看到那已经快要淹没自家门槛的水面时，他精神一震，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好！” 陈唐低呼一声，他连忙将陈明手中的电筒抢了过来。 陈唐将手电筒朝着前方照去。 整个大洋村都已经被水淹没了，就好像是海上的一座孤岛。 陈唐见状，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即跑回屋子，将还在熟睡中的陈元，陈清，陈华全部叫醒。 “老婆，你带着陈清，陈华，立即到南坡去，那里是全村地势最高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陈唐脸色严肃，他吩咐杨芬道。 “我知道了，老唐，陈元和陈明呢？现在情况这么危险，你们三个不跟着我们一起走吗？” 杨芬点了点头，她看了看陈元和陈明，开口问道。 “现在只有我们发现了这个情况，我们必须立即通知其他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唐闻言，他解释道。 “那你们几个要小心啊。” 杨芬知道劝不住陈唐三人，于是她提醒道。 “知道了，我们会小心的，你带着孩子们在南坡等我们回来。” 陈唐点了点头，他催促杨芬带着陈清，陈华赶紧离开。 杨芬知道情况紧急，时间就是生命，她也不再多说，带着陈清，陈华向南坡所在的方向跑去。 “小明，你现在立即通知陈队长，小元通知附近的邻居，我去村子东边，通知村子其他人，最后我们在南坡汇合，你们都知道了吗？” 陈唐分别给陈元和陈明派了任务，他严肃的吩咐道。 “我们都知道了。” 陈元和陈明两人点头回答道。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分头行动吧。” 陈唐见状，他让陈元和陈明他们赶紧去通知大家了。 天空的雨依旧下得很猛烈，从山上留下的水越来越湍急。 不一会儿的时间，水就已经淹到了小腿部位。 陈明虽然带着雨伞，但是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狂乱的雨点，打在他的身上，将陈明的衣服全部弄湿了。 砰，砰，砰。 陈明一口气跑到青石砖四合院前，他用力的拍打着大门。 “陈队长，醒醒，快醒醒。” 陈明敲门，他一边大声喊道。 陈明喊了一分钟，四合院还是没有动静，他都快急死了。 不一会儿，四合院里终于有了动静。 “谁啊，这么晚了还在外边大吵大闹的，都不用睡觉吗？” 陈常打开门，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破口大骂道。 陈常睡得正香呢，突然被人吵醒，只要是一个人都会感到不爽。 “陈队长，是我啊。” 陈明见陈常出来了，他连忙说道。 “是小明啊，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陈常看见是陈明，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于是低声询问道。 第21章 紧急转移 “陈队长，不好了，山上的洪水流到村子里了，将整个村子都淹了。” 陈明弯着身子，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几口气，等缓过劲来后，连忙向陈常说道。 “什么？” 陈常闻言，他脸色一变，心中感到大吃一惊，不禁低呼一声道。 陈常猛的将陈明推开，他跑到门外一看，果然发现洪水已经淹没了整个村庄，蔓延到了门槛部位。 “这下可糟了！” 陈常顿时清醒了过来，他脸色微白，低声自言自语道。 “陈队长，你不是有村里广播室的钥匙吗？赶快去广播室用喇叭将村里正在熟睡的人全部都叫醒。” 陈明见陈常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心中感到无比的焦急，连忙大声喊道。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每提前一分，一秒，都能救许多人的性命。 “对，广播室。” 陈常听了陈明的话后，这才猛然回过神来，他连忙转身回到家中，将广播室的钥匙拿上。 陈常连雨伞和雨衣都顾不上了，他直接朝着广播室跑去。 几秒钟后，陈常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雨幕中。 陈明原本想要追上去的，但是陈常跑得太快了，转眼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陈明感到无奈，他想了想，转身朝陈升家赶去，通知陈升赶紧转移到安全地带。 陈升家在村子的南边，也是一座低矮的土房，墙体上出现裂缝。 在这样的暴雨下，土房很有可能就会倾塌。 砰，砰，砰。 “陈升，赶快起床，不要睡觉了。” 陈明赶到陈升家，他直接拍起门来，大声喊道。 “陈明，你这么晚不睡觉，跑我家来做什么？” 陈升将门打开，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见是陈明，不解的问道。 “陈升，洪水来了，赶快让你家人转移到安全地带。” 陈明来不及解释，他直接让陈升把家人全部叫醒。 陈升闻言，整个人一震，顿时清醒了过来，他看到门外那已经淹没到门槛处的洪水时，脸色大变。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升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他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陈升，不要再问了，时间快来不及了。” 陈明见陈升还傻傻的站在原地，他急忙催促道。 “哦，哦。” 陈升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连忙点头应道。 陈升把他爸妈都叫醒，然后开始收拾家里值钱的东西。 “叔叔，阿姨，陈升，你们不要收拾东西了，赶紧转移，不然就来不及了。” 陈明见陈升几人居然还有心情收拾贵重物品，他焦急的提醒道。 “好了，我们这就走。” 陈升的父母连忙打包好东西，一脸抱歉的对陈明说道。 “我们去南坡，那边是整个村子地势最高的地方。暂时安全。” 陈明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不好说什么，出声提醒道。 陈明和陈升等人趟着已经淹没小腿部位的洪水，朝着南坡赶去。 “大家好，我是大洋村生产大队队长陈常，现在暴雨倾盆，山洪爆发，大洋村即将被洪水淹没，情况危急，请所有人立即转移到南坡的安全地带，请村里所有人立即转移到南玻避难。” 就在这个时候，村里喇叭响了，陈常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村子。 整个大洋村的人全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喇叭声，从睡梦中惊醒。 所有人起床一看，他们都诧异的发现，洪水居然就要淹没到家门口了。 所有人瞬间吓得清醒了过来，然后开始慌张的收拾东西，按照陈常的指示，朝着南坡转移。 而此时，陈明和陈升等人，距离南坡不到百米的距离了，但是陈升的母亲却停了下来。 “妈？怎么了？” 陈升见状，他不解的问道。 “家里刚买了一头小猪仔，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就等着来年养肥宰了，卖了换钱，可刚才我跑得太匆忙，将小猪仔丢在了家里，我现在想回去把小猪仔抱出来。” 陈升的母亲脸色焦急的说道。 “阿姨，我想还是算了吧，现在这么危险，再回去恐怕会出现意外。” 陈明闻言，他连忙劝说道。 “不行，小猪仔是我们家今年大部分收入的希望了，如果小猪仔死了，我们家明年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陈升的母亲说什么都要回去将小猪仔抱出来，不肯听劝说。 “妈，你跟爸先去南坡，我回家去把小猪仔抱出来。” 陈升见状，他开口对爸妈说道。 “明哥，你送我爸妈去南坡，我马上就回来。” 陈升将父母拜托给了陈明，他认真的嘱咐道。 “好，陈升，你快去快回，我们在南坡等你。” 陈明见无法劝说陈升回心转意，他只能提醒道。 陈升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转身就朝着家中，快速的跑去。 “叔叔，阿姨，我们快走吧。” 陈明看着陈升的背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后，他这才催促陈升的父母，赶紧离开。 陈明和陈升的父母赶到村子南坡的时候，南坡已经挤满了人。 所有人都是在睡梦中被惊喜，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慌乱之中就跟着人转移到了南坡。 有点人身上还穿着睡衣和拖鞋，有的人身上就只裹了一条被单，显得狼狈至极。 “爸，妈。” 陈明很快找到了家人，他出声喊道。 “小明，你没事吧？” 杨芬见小明安全来到南坡，她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妈，我没事。” 陈明闻言，他笑着回答道。 “村里所有的人，都应该到南坡来了吧？” 陈唐皱着眉头，他看着水势越来越大，水位越来越高的洪水，担心道。 “应该都来了。” 陈明听了陈唐的话，他回答道。 陈明是第一个发现山洪爆发的，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即通知了家人，然后再去通知了陈常。 陈常通过村里的喇叭通知了所有人，应该不会有人落下才是。 就在这个时候，南坡一阵骚动，只见陈常和队里的干部将最后的一批村民护送到了南坡。 第22章 洪水猛兽 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已经安全的转移到了南坡，众人惊魂未定，他们脸色茫然的看着被洪水淹没的村子，心中感到恐惧和后怕。 如果不是被人叫醒，他们依旧在睡梦中的话，恐怕就会被洪水给淹死了吧。 “这回大洋村真的成为了一片汪洋。” 陈常站在南坡上，他看着那被洪水淹没的村子，不禁发出一阵感慨道。 陈明在南坡见到了父母，他看到家人都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 陈明和爸妈报了平安，因为担心陈升的安全，他去找陈升了。 结果陈明只找到了陈升的父母，他没有看见陈升的身影。 “叔叔，阿姨，陈升还没有回来吗？” 陈明见状，他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问道。 “小明，阿升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陈升的父母脸上布满了担忧的神色，他们忐忑不安的问道。 陈明闻言，他脸色微变，洪水几乎已经蔓延到腰部。 整个村子都化作了一片汪洋，陈升现在居然还没回来，他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叔叔，阿姨，你们别担心，我这就去找他。” 陈明连忙安慰陈升的父母不要着急，他马上去找陈升的下落。 陈明朝着南坡下跑去，但在半路上，他就被人给拦住不让走了。 “小明，南坡下已经被洪水淹没了，你要去哪？” 陈常拉住想要下南坡的陈明，问道。 现在除了南坡，整个村子都被洪水淹没了，水深至腰部，而且有的地方水流很湍急，一个不小心就有被洪水冲走的可能。 现在下南坡是非常危险的，陈常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他已经让队里的干部守在下坡的路上，禁止所有人下坡。 “我要去找陈升，他还没有来南坡。” 陈明闻言，他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连忙解释道。 “不行，现在下南坡太危险了，你哪也不能去！” 陈常闻言，他坚决不允许陈明下山了，厉声说道。 “可陈升会不会出事？” 陈明焦急的问道，他感到不知所措。 “就算陈升出事了，你现在赶去也于事无补，我首先要保证的是你们这些已经来到南坡的人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 陈常摇头，他不允许陈明私自下南坡寻找陈升，严肃的说道。 “明哥！” 就在这个时候，从南坡下传来呼喊。 陈明听见呼喊声，他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南坡下，陈升扶着一只木盆，游了过来。 在木盆里，还有一只慌乱的小猪仔，四处乱窜。 “陈升，你快游过来。” 陈明见状，他立即大声喊道。 “我马上就来。” 陈升回应道，他奋力的游着。 轰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地之间。 南坡上，包括陈明，陈常所有人在内，均是下意识的朝着巨响传来的方向看去。 顿时，所有人的脸色纷纷一变，他们眼中露出恐惧的目光。 只见村子后山上，那座水库堤坝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决堤了！ 轰隆隆！ 洪水如同猛兽般，从后山上猛扑而下，巨浪掀起几米高，所过之处，仿佛吞噬一切，毁灭一切，破坏力惊人。 “不好！” 陈常回过神来，他暗道一声糟糕。 “所有人，立即赶紧往南坡山顶跑，最恐怖的洪水马上就要来了。” 陈常顾不上被雨水打湿，他大声呼喊，让所有人都朝南坡顶端跑。 “陈升，你快游过来啊！” 陈明脸上浮现出惊恐和焦急的神色，他朝着陈升大声呼喊道。 “小明，这里太危险了，赶紧跟我走。” 陈常拉着陈明，往山顶走去，他低吼道。 “陈队长，陈升他还没上来呢。” 陈明脚步一顿，他指着奋力游过来的陈升说道。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陈常看了一眼陈升，他无奈摇头道。 陈明被陈常强制拉到了山顶上，而这时陈升刚刚游到南坡上。 “陈升，快跑啊。” 陈明脸色焦急的看着正朝南坡顶端狂奔的陈升，他大声呼喊道。 只见陈升捧着木盆，吃力的朝着南坡顶端跑去。 但是，洪水距离陈升，已经不远了。 “陈升，你快把小猪仔扔了。” 陈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大声提醒道。 洪水马上就要过来了，但陈升却依旧在半山腰，洪水过来就会把他直接冲走。 而陈升手中的木盆就是他的累赘，让他根本跑不快。 所以陈明让陈升将小猪仔赶紧扔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小猪仔做什么？现在赶紧逃命要紧！ 不过陈升却没有听陈明的话，他死抱着木盆不放，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南坡顶端跑来。 当陈升刚刚跑到一半路程时，那如猛兽般的洪水便汹涌而来，将陈升整个人，瞬间吞噬。 “陈升！” 陈明见状，他双眼瞳孔紧缩，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大呼道。 滔天的巨浪，席卷而来，直接将整个南坡都给包围了。 南坡此刻就像是一座孤岛，四面八方全部都是水。 地势比较低的村子，此刻已经被洪水完全淹没，就连屋顶都看不到了。 南坡上，男人们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均是一言不发。 女人们则是脸色苍白，眼中透着惊恐的神色，感到惶恐不安。 小孩们因为害怕，大哭了起来，导致现场非常混乱。 “人就这样没了？” 陈明的身体，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他看着那波涛汹涌，滚滚而流的洪水，有着失魂落魄的低声自言自语道。 陈升被洪水冲走，生还的几率不到百分之十！ 陈明就想不明白了，陈升为什么到死都不愿意扔掉小猪仔，难道这小猪仔比他的命还值钱吗？ 天空还下着倾盆大雨。 南坡上人们打着雨伞，穿着雨衣，相顾无言。 黑压压的乌云，像是笼罩在所有人心上的阴霾，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是一个无眠的晚上，所有人都不敢睡觉。 所有人紧紧靠在一起，他们都在担忧和惶恐之中渡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风也停了，乌云也散去了，洪水也退了。 天边泛起了白肚皮，天亮了。 南坡上的人醒来，开始下山，他们各自回家，清点损失，打扫卫生去了。 第23章 陈升死亡 天亮以后，陈唐，杨芬，陈明一家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中。 “天啊，这下全完了！” 当杨芬看到家里狼藉的样子时，她瞪大双眼，发出一声惊呼。 家具，电器，衣服被子，粮食等贵重物品都被洪水浸泡了，全部都不能用了，可谓是损失惨重。 这对本就不富裕的陈明家来说，简直就是沉重的打击。 雪上加霜！ 陈唐和杨芬两人心中不得不发愁，他们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好在陈明家只是损失了一些财物，人全都是安全的，没有受伤和失踪的，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在昨晚的洪水中，有许多人失踪了，那样的情况下，失踪就意味着死亡，生还的希望极其渺茫。 “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人活着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先把家里清理一下，不然的话，今晚就没有地方睡觉了。” 陈唐很乐观，他并没有被眼前的困难打倒，拿起扫把笑着说道。 “爸说得对。” 陈明赞同的点了点头道。 陈明一家人把泡坏的家具，衣服和被子全部丢到了外面，将家中的淤泥全部清理出去，再用清水进行清洗。 很快，家里又恢复了干净整洁的模样，令人看了感到心情舒畅。 昨晚下大暴雨，临海多处地方都被淹了，灾情严重。 城里紧急派出了工作人员下到各个村里进行支援，还带来了许多应援物资，如干净的水，干粮，还有衣服和被子等东西。 队里干部通知每个家庭派一个代表去村里的大会堂领应援物资。 “小元在跟我干活，小明，你带小清和小华他们去大会堂领东西。” 陈唐和陈元正忙着搬床铺，他让陈明带着弟弟妹妹去跑一趟。 “知道了。” 陈明闻言，他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扫把，回答道。 “陈清，陈华，我们去大会堂了。” 陈明朝着房间里正在玩耍的陈清和陈华喊道。 村里的大会堂已经被清理干净，几大卡车的物资堆放在大会堂里。 许多人在接到通知后，纷纷赶来领取物资，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依次领东西。 陈明带着陈清和陈华排在了队伍的后面，他们耐心的等待着。 很快，轮到了陈明。 “你是哪家的？” 村里的干部问道。 “陈唐家的。” 陈明连忙回答道。 “你们家有几口人？你先想好在回答我，过几天会上门确认，如果你撒谎的话，将会遭到严惩。” 村子的干部看着陈明，他严肃的问道，最后提醒和警告了一句。 “我家六口人。” 陈明老实的说道。 大哥陈宋已经分出去了，陈宋会来领物资，不用陈明帮忙领了。 “陈唐家六口人，六份物资，东西拿好了，这是你们三天的水和干粮，被褥用完之后，村里还要回收的，记得要爱护好，不能弄坏了。” 队里干部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他一边认真的嘱咐陈明道。 “我知道了。” 陈明点了点头，他回答道。 陈明从队里干部手中接过物资，他一个人背了四份，让陈清和陈华一人背一份。 “陈清，陈华，我们回家。” 陈明拿上物资，对陈清，陈华说道，他迈开步伐，率先朝着家里走去。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忍心抛下我们这样走了啊，都怪我太贪心了，让你跑回去救小猪仔，却白白的送了你的性命，是我不对啊。” 然而，就在陈明准备回家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陈明脚步一顿，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他觉得这声音非常熟悉，于是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两个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 陈明看清楚那两个身影的面容后，他心中感到大吃一惊。 陈明脑海里升起一丝不妙的念头，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只见在樟抱柏树下，一具浮肿的尸体，紧紧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草席上。 “陈升！” 当陈明看清楚尸体的面容时，仿佛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立即傻掉了，他整个人呆立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 虽然陈明心中早就猜测陈升被洪水冲走后，还生的希望几乎为零，但是当陈升的尸体出现在他眼前时，还是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陈升和陈明是同年出生的伙伴，他们从小到大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两人的关系非常亲密，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如今陈升却死了，这让陈明心中感到非常自责！ 如果昨天晚上，他不让陈升回家去救小猪仔，是不是陈升就不会出现意外？陈升就不会死？ “叔叔，阿姨，请节哀顺变，你们要保重好身体，如果你们病倒了，我想陈升在天上，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陈明心中后悔，他化作了一声哀叹，出声安慰陈升的父母道。 陈升的父母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痛之中，周围之人说的安慰，他们仿佛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陈升的父母还无法接受陈升已经死了的结果。 自古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一种巨大的悲哀。 陈明心中感到无奈，他站在原地默哀了三分钟。 然后陈明一言不发的背着物资，带着陈清和陈华转身离开。 “陈升死了，他的尸体已经被找到。” 陈明回家后，将陈升死亡的消息，告诉了父母。 “可惜了，陈升是一个好孩子啊。” 陈唐和杨芬闻言，他们先是震惊，然后感到惋惜。 人们总是善忘的，悲痛过去，掩埋心底，抬头向前看，依旧是希望。 陈常吸取了这次山洪爆发将整个村子都淹没的教训。 在救灾结束，村子恢复正常生产生活的第二天。 陈常就将队里和村里的所有干部都召集起来，开了一天的会议。 陈常宣布动员村里的所有劳动力，从后山水库到村里修建一条溪道，用来泄洪和引水灌溉。 这样一来，不仅能避免再次发生洪水淹没全村的悲剧，而且还能用来灌溉田地，可谓是一箭双雕。 第24章 宣布决定 “请所有村民在听到广播后，立即到樟抱柏树下集合。” 村子的喇叭，突然响了起来，陈常的声音传遍整个村庄。 陈明刚躺下休息不久就听到了广播，他极不情愿的起床。 陈明在南坡担心受怕的呆了一个晚上没睡，白天回到家又清理了一上午的卫生，他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累散架了。 陈唐和杨芬已经在客厅里等候。 “爸，你知道陈队长叫我们集合是去做什么吗？” 陈明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客厅，他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陈唐，问道。 “不知道。” 陈唐摇了摇头，他事先也没有接到通知。 “走吧，我们不要迟到了，影响不好。” 陈唐起身，招呼陈明等人，去樟抱柏树下集合。 陈明一家赶到樟抱柏树下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都到了。 熟悉的人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聊着昨晚发生的事情，聊着家里的损失。 “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陈常拿着喇叭，大声喊了起来。 陈明等人闻言，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他们将目光投向陈常。 “昨晚突然下大暴雨，导致山洪爆发，整个村子被淹没，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痛定思痛，队里干部召开了会议，所有干部一致决定，从后山水库到村里修建一条溪道用来泄洪。” “这样不仅可以避免昨晚的事情再度发生，还可以引水灌溉田地，简直两全其美。” 陈常站在高处，他手举着喇叭，大声的宣布道。 陈常话语刚落，樟抱柏树下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要修建一条溪道？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啊！可不容易修成！” “挖一条溪道泄洪以绝后患，这个主意不错啊，但是难度很大。” “所有人都去修建溪道了，谁去种地啊？不种地我们吃什么啊？” 在场的人听到陈常的话后，对此褒贬不一，都在议论纷纷。 “大家安静一下，所有人都听我说，这个计划势在必行，城里专门拨款支持我们村修建溪道，我决定明天就开始动工修建，村里所有的劳动力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的，都必须参加建设，否则以逃兵论处。” 陈常见现场有些混乱，他连忙举着喇叭，大声地宣布道。 “陈队长，我们都参加建设了，那田地怎么办？如果不种田，我们的口粮怎么办？” 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大声质问道。 民以食为天，农民以地为天。 如果不种田，没有了收成，他们以后吃什么？ “昨晚的洪水已经把今年的粮食收成全部毁了，如果想要重新播种也要等到明年的开春了，所以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先把溪道修建好，等明年播种的时候引水灌溉，收成一定比今年更好。” 陈常闻言，也不生气，他笑着解释道。 “至于今年大家不用担心，我已经说过，城里为了支援我们村建设溪道，已经给村里拨了一笔款项，凡是参加建设溪道的人，一日三餐均由村里提供，每天都有固定的工分和工资，月末结算。” 陈常耐心的解释道，他宣布了村里的安排。 “这个可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问题了。” 所有人闻言，纷纷点头，没有意见了。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了，那每个家庭派一个代表到隔壁的大会堂领取建设溪道的工具，明天早上五点半会有人吹号叫你们起床吃饭。” 陈常见没有人再反对，他松了一口气，然后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陈明又被陈唐派去大会堂领取他们家建设溪道的工具了。 陈明家真正算得上劳动里的人，只有陈唐，陈元和陈明三人，杨芬是成年妇女，她的工作是负责帮忙烧饭。 陈清和陈华两人年纪还小，并也不算在内，可以在放学或者闲暇时候，帮忙端茶倒水跑跑腿。 陈明从大会堂队里干部手中，领到了三把锄头，三根扁担和六个畚箕。 这些东西就是他们明天开挖溪道的工具了，可以说是非常简陋。 樟抱柏树下，众人散去，陈明领了工具后，也直接回家了。 陈明回家后，在房间里找来笔墨，好在墨水瓶是密封的，并没有被水泡坏，毛笔用清水冲洗过后也能用。 陈明握着毛笔沾上墨水，在每个畚箕的背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明写的是草书，他一笔勾勒，一气呵成。 这草书是他照着书上模仿的，胡乱写的，野路子出家。 懂的人知道这是草书，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不懂的人只会以为是鬼画符，狗屁不通。 农村都有这么一个习惯，在自己的物品上写上名字，或者标上某个记号，代表这东西是自己的，别人不能随便使用。 陈明一个晚上没睡，白天又忙了一天，早就已经精疲力尽。 陈明匆匆吃过一些干粮，洗了一个澡后，直接躺床上休息。 陈明实在是太累了，他的脑袋沾到枕头，立即就陷入熟睡。 现在就是外面刮风打雷下大雨，都无法让陈明立马醒过来。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大洋村大部分人都进入了甜美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便逐渐亮起白肚皮，黎明悄然来临了。 嘟嘟嘟。 突然，一阵刺耳的哨声，在大洋村里响起。 将正处在睡梦中陈明，瞬间就惊醒了过来。 陈明睁开眼睛，抬头看向窗外，发现外面的天色还是漆黑的。 “有没有搞错，这么早就喊人起床了。” 陈明嘀咕了一句，小声的抱怨道，但他还是起床穿衣服了。 陈明可没有忘记今天是开挖溪道的日子，村里一日三餐都包了，家里已经不生火，如果起晚了说不定连早饭都没得吃了。 “爸，妈呢？她去哪里了？” 陈明出了房间，在客厅他只看见陈唐，却不见杨芬的身影，于是好奇的问道。 “她早上四点钟就起床去大会堂给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做早饭去了。” 陈唐坐在椅子上喝着开水，他出声解释道。 第25章 建设溪道 “你们快点洗漱去大会堂吃早饭，如果去晚了就没饭吃了。” 陈唐见陈明几个人一副拖拖拉拉的样子，他不由得催促道。 陈明听说去晚了就没早饭吃了，他整个人顿时都清醒了过来，用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几分钟就搞定了。 陈清和陈华两人的速度同样不慢，几乎在陈明洗漱好后，他们也洗漱完成了。 “快走吧。” 陈唐见状，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几个孩子听到吃的就来劲，看来是饿坏了。 陈唐带着几个孩子走出家门，陈明连忙跟在陈唐的身后。 当陈明踏出家门口的时，他这才发现整个村子大变样了。 只见村子每间房屋的墙壁上贴满了标语，道路两旁都插满了红旗。 旌旗迎风飘扬，村民们听着喇叭播放的革命歌曲，向大会堂走去。 陈明他们赶到大会堂的时候，大会堂已经有许多人在这吃早饭了。 村里的妇女一大早就开始做早饭，等到哨声响起时候，村里的男人都已经起床，她们将已经熬好的白粥，馒头和咸菜都端上了桌子。 白粥，馒头和咸菜，这三样东西看起来虽然简单，但是在大洋村，许多家庭恐怕都没有条件，吃上雪白的馒头吧。 村里要建设溪道，包了一日三餐，这也算是不可多得的福利，并且为了让男人干活有力气，村里也没有加以限制。 村民们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用丝毫担心，尽管放开了肚皮了吃，白粥馒头供应充足，直到吃饱为止。 但是有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浪费，能吃多少就拿多少，如果浪费粮食，是要遭到严厉处罚的。 早饭结束后，所有人再次聚集在樟抱柏树下，陈常在此召开建设渠道前的动员大会。 “亲爱的社员，乡亲们，自古以来，天灾频发，给人类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和损失，但是我们并没有屈服，而是努力拼搏，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因此我们相信人定胜天，依靠我们勤劳的双手战天斗地，可以克服所有困难，换来美好的明天。” 陈常站在高处，他手中拿着喇叭，慷慨激昂的大声说道。 “现在我宣布江官溪建设工程正式启动，所有社员按照分组各自进入岗位，我们的目标是在明年的春季完工，大家有没有这个信心？” 陈常挥着手，紧握成拳，他大声的问道。 “有！” 所有人都被陈常说得热血沸腾，他们大声回答道。 “你们都是好样的，现在我宣布，开工！” 陈常闻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下达了开工的命令。 所有人拿着工具，赶到了事先设定好的工地上去了。 从后山水库的湖泊到大洋村前，一条长龙蜿蜒辗转。 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干活，村里喇叭放着东方红。 村民们来来往往，他们扛着扁担，肩挑着畚箕，畚箕里是从溪道里刚挖上来的泥土，背到不远处的洼地统一进行倾倒。 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像是一只只蚂蚁来回穿梭，场面非常壮观。 因为条件有限，村里没有给陈明他们配上独轮小推车，所以陈明他们只能用肩膀和扁担，来进行泥土的搬运。 扁担挑起两个装满泥土的畚箕，大约能有百来斤重，不是经常干体力活的人，根本吃不消。 刚开始挖的是地面，这还是比较轻松的，但随着溪道挖深，逐渐有一米多深时，工作就比较困难和麻烦了。 因为想要将百来斤重的畚箕，从溪道底下挑到地面上，得花费比平时一半多的力气。 陈明第一天开始干活，还有些不能适应，他累得够呛，感到腰酸背痛，他的肩膀，手掌，脚底都磨起了水泡。 特别是陈明肩膀和扁担接触的部位，被磨出了一条鲜红的血痕，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中午休息的时候，村里的妇女们送来饭菜，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的陈明，将手中的锄头和畚箕一扔，端着饭盒往地上一坐，他直接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完午饭，没有午休，村里的妇女收拾完碗筷饭盒离开后，开工的哨声再次响起。 没有办法，陈明只能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开始干活。 陈唐和陈元两人挖出泥土，陈明用铲子铲进畚箕里，再用扁担挑起畚箕，去到不远处的地方倾倒。 傍晚五点钟左右，村里的妇女再次送来晚饭，陈明他们才能休息，等吃过晚饭后，还要再继续干活。 一直到晚上，天色完全暗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收工的哨声才会响起，陈明他们这才能收工回家。 “天啊，快要累死了。” 陈明等人听到哨声后，紧绷着的一根筋这才松懈了下来，纷纷抱怨道。 这恐怖的工作强度，陈明差点就坚持不下来了，他一直在咬牙苦撑着。 陈明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陈唐和陈元身后，慢慢的走着，他回到家里，匆匆洗了一下冷水澡，直接扑到床上，倒头就睡了。 晚上无话，整个村庄都很安静，累了一天的人们，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然而，在第二天早晨五点半，村里的哨声准时响起。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陈明被哨声惊醒后，发出一声抱怨。 不过陈明还是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穿衣服洗漱。 挖溪道不仅是村子分派下来的任务，还是陈明的工作，如果偷懒的话，就没有工分和工资了。 陈明不能去城里上大学，自然要为家里分担一些困难了，即便再苦，再累，他都要咬牙坚持下去。 陈明穿好衣服，摇了摇脑袋，他觉得身体几乎不是自己的了，感到腰酸背痛，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然后，陈明，陈唐，陈元三人，赶到大会堂吃早饭，再去工地干活。 就这样，日复一日，家，大会堂，工地，三点一线。 陈明每天早出晚归，重复循环着单调和枯燥的生活。 陈明也从柔弱的书生锻炼成了真正的男人，现在的他轻松挑起装着两百斤泥土的畚箕，根本不在话下。 第26章 倒打一耙 从江官溪建设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的时间了，原本平坦的地面出现了一条长达十公里，深五米，宽三米的溪道。 江官溪即将进入收尾阶段，等加固好溪道两旁的防洪堤，就可以等人来验收了。 如今的陈明不再是半年前的那个白嫩的柔弱书生了，他整天在太阳底下干活，皮肤晒得黝黑发亮，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 陈明一个人一天就可以挑着装满两百多斤泥土的畚箕，来回跑个上百趟，而不费丝毫力气，他的胳膊和胸膛，全部锻炼出了肌肉。 陈明将陈唐和陈元两人从溪道底部挖出的泥土，以最快的速度，全部运送完后，他在岸上找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休息。 “陈明，我家的畚箕坏了，能不能借你家的畚箕用一下，我用完之后，马上就还给你。”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挖陈明家隔壁一段溪道的杨宁，跑过来向陈明借畚箕。 “十分钟，我只能借你十分钟啊，十分钟后，我也要开始干活了。” 陈明闻言，碍着同村人的面子，他不好意思不借，于是点头答应道。 “好，十分钟足够了。” 杨宁点了点头，他笑着说道。 陈明将畚箕借给了杨宁，杨宁拿过畚箕回自家溪道装运泥土去了。 半个小时过后，陈明家的溪道上，已经堆满了泥土，但是杨宁却还没有把畚箕还回来。 陈明原本还想等杨宁自己主动把畚箕还回来，但是杨宁却没有，眼看自家溪道上的泥土，越堆越高，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耽误今天的工作。 于是陈明只好到隔壁溪道上，亲自去讨要畚箕了。 “杨宁，我要干活了，你把畚箕还给我吧。” 陈明在隔壁的溪道里，找到了杨宁，他上前讨要畚箕。 “畚箕？什么畚箕？我没有拿过你的畚箕啊！”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杨宁居然否认他拿过陈明的畚箕。 “杨宁，你居然耍赖？” 陈明闻言，顿时震惊了，他指着杨宁，难以置信的说道。 陈明原本好心的借给杨宁畚箕，结果他没有想到，杨宁居然想要私吞了畚箕，赌法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什么耍赖？陈明，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自家溪道，也没有向你借过畚箕，这畚箕是我们一开始就领的。” 杨宁根本不承认他向陈明借过畚箕，他让陈明不要乱说话。 “把畚箕还给我。” 陈明见杨宁不肯还畚箕，心中顿时一急，他立即冲上前去，想要将畚箕抢回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想要抢东西了。” 杨宁立马将畚箕藏在身后，阻止陈明抢夺畚箕，他大声呼喊起来。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四周之人的注意，众人放下手中的活儿，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杨宁，你向我借畚箕，借了不还，你还要不要脸了？” 陈明怒视着杨宁，大声斥骂道，他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陈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良心喂了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存在？简直瞎了他的眼睛！ “陈明，你可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什么时候借过你的畚箕了？倒是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动手想要抢夺我的畚箕，你这是在犯罪！” 杨宁根本不承认他向陈明借过畚箕，反而是倒打一耙，诬陷陈明想要抢夺他的畚箕。 陈明听了杨宁的话，气得脸色涨红，他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这么轻易把东西借给别人。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时候你都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心都是黑的。 “怎么回事？你们不去干活，都聚在这里做什么？今天的任务都完成了？虽然江官溪建造工程已经进入尾期，但是我们也不能因此松懈下来，最后验收的难关，还摆在我们的面前。” 陈常在不远处看到这边的动静，顿时眉头一皱，于是连忙走了过来，他看着陈明等人，沉声呵斥道。 “陈队长，杨宁借了我的畚箕，结果却不肯还回来。” 陈明见陈常来了，他立即向陈常控诉道，希望陈常能为他做主。 “陈队长，我根本没有借过畚箕，陈明却想抢我的畚箕，你得为我做主。” 杨宁也不甘示弱，他立即向陈常说道。 陈常闻言，感到一阵头大，他最烦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又不能不处理。 否则一个处理不好，导致矛盾积累得深了，陈明和杨宁如果发生剧烈的冲突，那就麻烦了。 而且这也是陈常不愿意看到的，毕竟事情闹大了，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陈明，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畚箕就是你的吗？杨宁，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畚箕才是你的吗？” 陈常低头想了想，他顿时有了主意，他分别向陈明和杨宁问道。 陈常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这畚箕的主人是谁，但如今陈明和杨宁都说是畚箕的主人。 那么陈常就让陈明和杨宁各自证明一下，为什么他是这畚箕的主人。 “这有什么好证明的吗？从建设江官溪开始，我就一直在使用这畚箕，我对它很熟悉，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杨宁含糊其词的说道，随便说了一个答案。 杨宁心中是这么想的，只要死咬着畚箕就是他的不放，陈常和陈明两人也找不到其他的证据，证明这畚箕就不是他的。 毕竟当初村里购买的畚箕是统一样式，不仅是价格，外观上都是一致的，想要区分出不一样的畚箕，简直难上加难。 “陈队长，我有办法能够证明这畚箕就是我的。”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陈明却是一脸自信和笃定的说道。 陈明刚才想了起来，当时他在领完工具回家后，用毛笔在每个畚箕的背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因此陈明完全可以用这个名字，来证明畚箕就是他的。 “哦？陈明，说说你的证据是什么？” 陈常闻言，他不禁好奇的看向陈明，问道。 第27章 剧情反转 “陈队长，我在我的畚箕后面，写了我的名字，你只要检查一下杨宁手中的畚箕背后，有没有我的名字，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陈明指着杨宁手中的畚箕，他自信无比的说道。 杨宁从一开始打算占有陈明的畚箕时，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 “你在畚箕后面写了名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证据。” 陈常闻言，他赞同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这样一来，事情就不怎么复杂了，只要畚箕背后，写着陈明的名字，那这畚箕就是陈明的了，也可以证明是杨宁在说谎。 陈明的话，让杨宁脸色微变，心中暗道不好，他没有想到，陈明居然在畚箕背后写了名字。 杨宁在借畚箕的时候也没有仔细查看，否则他心中不会产生想要霸占陈明畚箕的念头。 “杨宁，把畚箕翻过来，我亲自检验，谁在说谎，一目了然。” 陈常脸色肃然，他看着杨宁，沉声说道。 杨宁闻言，迟疑了一下，但是在四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他也无法搞什么小动作，只能硬着头皮，将畚箕翻了过来。 果然，在畚箕后面写着几个字，不过如果说这是字，倒不如说是标记。 杨宁看到这里，他脑海中快速产生了一个念头，他打算指鹿为马，说这标记是他画上去的。 反正谁也不知道这标记究竟是代表什么，蕴含着什么意思，杨宁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队长，陈明在说谎，这根本不是他的名字，而是我在家休息无聊时，画的一个标记。” 杨宁先发制人，不等陈常和陈明两人开口，他率先指责陈明道。 “杨宁，你休要狡辩，这就是我的名字，不过我写的是草书。” 陈明闻言，感到非常生气，他立即和杨宁对质起来。 “杨宁，你说这是你画的标记？” 陈常见杨宁和陈明两人，各执一词，他沉吟了一声，然后问道。 “是的，陈队长，这就是我随手画的一个标记。” 杨宁点了点头，说道。 “陈明，你说这是你用草书写的名字？” 陈常再将目光投向陈明的身上，他问道。 “没错，这就是我的名字。” 陈明没有否认，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陈明，杨宁，你们各执一词，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分辨谁说的是对的，谁说的是错的，但是有人可以分辨，我现在就请他过来验证一下。” 陈常微微一笑，他已经想到了办法，于是胸有成竹的说道。 陈常朝身后一人招手，这人是队里的干部，名字叫作陈达，也是陈常的心腹。 “陈队长，你找我？” 陈达见状，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问道。 “你去把陈松泉校长找来。” 陈常凑到陈达耳边，小声的吩咐道。 “是，陈队长。” 陈达闻言，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等待的过程，对杨宁来说，是非常煎熬的，因为他心中有鬼，等得越久，他心中越感到不安。 可事到如今，杨宁也已经没有了退路，不到最后的时刻，他只能硬着头皮，死撑着不放了。 另外一边的陈明，则是非常淡定，因为他知道，这畚箕就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而杨宁想要抢走畚箕，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很快，陈达便带着另外一个人回来了。 这人因为年纪大了，所以走得不快，但是他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他一身灰色的麻衣，尽显儒雅，这正是大洋村学校的校长陈松泉。 “陈队长。” 陈松泉脸上带着笑容，他向陈常问好。 “陈校长，这次劳烦你过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陈常略带抱歉的说道。 “无妨，我正好在家中无事，听说有案子要我判断一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于你呢？” 陈松泉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随后，陈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他让陈达将杨宁手中的畚箕拿了过来，递给陈松泉仔细观看。 陈松泉听了陈常的话后，他接过畚箕翻过背面，仔细的观看了一下上面画着的东西。 良久，陈松泉这才将畚箕还给了陈达。 “陈校长，如何？” 陈常见状，他问道。 陈常心中充满了期待，希望陈松泉能认出这个符号所代表的意思，否则他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我心中有数了。” 陈松泉闻言，他给陈常投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微微一笑道。 “杨宁，你知道这标记是什么东西，代表什么意思吗？” 陈松泉将目光放在了杨宁身上，他满是褶皱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陈校长，这是我无聊时随便用毛笔画的，已经忘记当时画的是什么东西了。” 杨宁听了陈松泉的话后，他眼神闪烁，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害怕，随便编了几句谎话。 “你在说谎！” 陈松泉厉声喝道。 杨宁的身体，微微一颤。 “杨宁，你不识字，当然认不出这畚箕上写的是什么。” 陈松泉的声音，如同晴天一声霹雳般，轰然炸响在杨宁耳畔。 “这畚箕上是用草书写的是陈明两个字，由此可见，这畚箕是陈明的，而你借了陈明的畚箕不心存感激，还想要私吞畚箕，你简直就是忘恩负义之辈。” 陈松泉将杨宁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他没有丝毫客气。 “杨宁，说，这畚箕是你的，还是借陈明的，如果再不从实招来，我就让派出所的民警来了，到时候就没有简单的了，是要被拘留的。” 陈常也是厉声喝问道，他的态度极其强硬。 “我说，我说。” 杨宁脸色苍白，他连忙说道。 “这畚箕不是我的，而是我借陈明的，因为我家的畚箕坏了，如果把畚箕还给陈明，那我就没有畚箕用了，这会影响工作进度的，所以我心中就产生了想要私吞陈明畚箕的念头。” 杨宁当众承认了这畚箕是陈明的。 “哼，杨宁，你将畚箕还给陈明，然后向陈明道歉，这件事情就算了，否则我直接送你去派出所。” 陈常闻言，他发出一声冷哼，厉声说道。 第28章 验收合格 杨宁的谎言被识破，当他听见陈常要将自己扭送到派出所时，立刻慌了神。 “陈明，是我不好，是我的良心被狗吃了，这畚箕是你的，我向你道歉，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但千万不要把我送去派出所啊！” 杨宁立马将畚箕还给了陈明，他哭诉着向陈明求饶道。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看在陈队长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追究了，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陈明闻言，他脸庞冷俊，冷哼一声道。 陈常刚才有言在先，如果杨宁主动归还畚箕，并且和向陈明道歉的话，就不会把他送去派出所。 陈明决定给陈常这个面子，不再继续为难杨宁，毕竟这两个畚箕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如果陈明再继续追究下去，反而会让人以为，他是一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 今天发生的事情，在陈明挖江官溪的日子中，不过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七月，八月，九月。 夏季，秋季，冬季。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四季轮转，在天气寒冷的十一月份，江官溪的建设工程也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验收阶段。 陈常安排了队里的干部，到每一段溪道进行检查验收，合格的通过，如果验收不合格，将不给通过。 验收不合格的地方还要进行返工，直到验收合格为止，非常严格。 陈明原本心里还挺高兴，因为江官溪的建设工程快要结束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再过这三点一线的枯燥生活了。 但是当陈明看到，前来验收他家溪道建设工程的人，居然是老对头杨永胜时，他的脸色就是一沉，心中暗道真是晦气。 陈明和杨永胜的儿子杨响有仇，几个月前他把杨响狠狠揍了一顿。 杨永胜公报私仇，把陈明去城里读高中的指标名额，直接更改了。 导致陈明无法去城里读高中，只能留在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每天挖溪运土，累得半死。 虽然杨永胜也得到了队里应有的惩罚，他一年的工分和工资全部被没收，并且记过处分一次。 但是从此之后，陈明家和杨永胜就有了不可化解的仇怨，在这期间，双方发生过几次不大不小的矛盾。 不过在陈常的调解下，每次发生的冲突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陈明知道，杨永胜恐怕每天都在琢磨着，如何来找他家的麻烦。 原本最好的办法就是陈明家和杨永胜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双方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杨永胜今天居然负责验收陈明家修建的这段溪道工程，如果说这其中没有猫腻的话，打死陈明都不会相信。 陈明心中非常清楚，杨永胜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家，对方一定会鸡蛋里挑骨头，吹毛求疵的进行刁难。 “呦，这不是陈明吗？真是好久不见，嗯，看起来是比以前长高了一点，长黑了一点，长壮了一点，这半年你过得还不错吗。” 杨永胜手中拿着施工图纸，带着几名队里的干部走了过来，当他看到陈明时，眼中充满了戏虐的神色，不禁出声讥讽道。 杨永胜把陈明去城里读高中的指标名额换成了杨响的名字，如今正在城里的高中读书学习。 杨响坐在教室里，太阳晒不着，风也吹不到，雨也淋不到，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而陈明留在村里挖溪道，运泥土，半年来风吹日晒雨淋，每天累得半死，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杨干部你好。” 陈明闻言，脸色一沉，他此刻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但是他很快就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嘴角依旧保持着微笑，向杨永胜问好。 没有办法，势比人强。 谁叫他家的建设溪道工程是由杨永胜验收的呢？ 如果因为态度不好，杨永胜不给他家的建设溪道工程验收通过，那还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委屈根本不算什么！ 陈明暂时放下恩怨，他笑着和杨永胜虚与委蛇，希望能将这次的验收应付过去。 “呵呵，我当然很好了，但是你们恐怕就不会很好了。” 杨永胜闻言，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明，阴阳怪气的说道。 杨永胜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今天的工程验收，他绝对不会让陈明家轻易过关的。 杨永胜的话，陈明听了以后，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知道今天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过关了。 “不行，深度不够深，还差一厘米，继续给我挖！” “不合格，堤坝不够厚，继续给我加固！” 果然，杨永胜挑出了许多毛病，让陈明一家人重新返工。 现在正值寒冬季节，江官溪道底部还有结成薄冰的地下水，水深到脚脖子处，即便穿着水鞋，那冰冷的地下水依旧刺骨。 杨永胜不断找茬，一遍一遍的验收，陈明不顾寒风呼啸，一次一次的抢修。 整整一天，陈明他们将溪道向下再挖深了一厘米，将堤坝再加固了十厘米，即便是杨永胜也无法再鸡蛋里挑骨头了。 杨永胜适可而止，没有继续刁难陈明一家了，因为江官溪的建设工程已经定下了竣工的日子，今天是要全部完成验收，并且都合格通过的。 杨永胜不敢因为私仇，不让陈明一家合格通过，如果拖延了整体进度，他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很好，验收合格，通过。” 杨永胜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然后带人离开了。 “杨干部幸苦了。” 陈明笑着恭送杨永胜离开，但心里早就骂开了。 “杨永胜，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简直不当人子。” 陈明看着杨永胜的背影，他在心中暗暗的咒骂道。 不过，总算验收合格了，这是几个月来，陈明听到的最好消息。 陈明站在江官溪的堤坝上，他抬眸四望，从后山水库到村里，再到下一个村庄，好似有一条神龙匍匐在大地上沉眠。 这条神龙气势宏伟，极为壮观，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而让陈明心中自豪的是，这个奇迹是他用双手挖出来的，用双肩挑出来的，有他出的一分力。 第29章 改革开放 江官溪建设工程圆满结束，在庆功大会召开的那天，整个大洋村红旗飘扬，挂上了红灯笼，放着鞭炮，全村热热闹闹，喜庆洋洋。 陈常出席了讲话，他肯定了大家的工作，表扬了大家的努力，然后全村的男女老少一起鼓掌，掌声震天。 陈明在人群中鼓着掌，他内心感到非常的自豪。 修建江官溪保证了大洋村以后不会再被洪水淹没，并且还能够引水灌溉，使得粮食产量大大提升。 这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大事业，陈明他们的名字会在大洋村的历史写下浓厚的一笔。 陈明能够参与其中，这是一种幸运，对他也是一种磨练，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 在1978年12月，发生了一件大事情，国家召开了会议，宣布开始实行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 国内的改革，首先从农村开始，实行分田到户，自负盈亏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也就是传说中的大包干。 对外的改革则是开放沿海城市，形成通商口岸，建立经济特区。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国家开始允许各地有着正式户口的闲散劳动人员从事修理，服务，手工业个体劳动的个体经济发展。 简单来说，就是国家允许个人做生意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说做生意是投机倒把，被警察抓起来罚款和蹲监狱。 但是改革开放才刚刚开始，大多数人都还在观望，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在这个时候想成为个体户经商，不仅需要本钱，还要莫大的勇气。 因为现在干个体户还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社会的地位非常低下。 谁若是当个体户了，恐怕连对象都难找，出个门都得带上口罩，害怕被熟人看见。 陈明到城里赶集的时候，细心的他发现，街上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以前街上只有国营店铺，但是现在道路两旁多了个体户在摆摊。 有的人在卖衣服，有的人在卖鞋子，有的人在用缝纫机帮客户缝补衣服，还有的人在卖茶叶蛋。 总之，服装鞋帽，风味小吃，日用百货，各种商品应有尽有，街上人头攒动，生意非常红火，吆喝声，叫卖声，砍价声，不绝于耳。 在农村，村民家种的蔬菜，家养的鸡鸭，还有鸡鸭下的蛋也不卖给供销社了。 村民则是拿到镇上或者城里去卖，价格比卖给供销社还要贵一点。 陈明在大洋村的感受最为直观，他发现原本死气沉沉的村子，好像一个晚上就活了过来。 每个人的脸上不再是那麻木的表情，而是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仿佛对生活，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不仅仅是个人，就连国家都在努力发展经济，希望全国每个人都能富裕起来。 因此，想要富，先修路的话，瞬间流行了起来。 全国各地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修路运动，就连大洋村也不列外。 大洋村位于山中，进出只有一条山路能通行，村民每次到镇上赶集，来回需要走半天的山路。 村民想要去城里，就得早晨五点半起床，然后走三四个小时的山路，翻约几座山峰，走几十公里的路程，才能抵达城里。 这一来一回就需要耗费一天的时间，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村里的东西运不出去，外面的东西运不进来，不利于大洋村的发展。 陈常召集队里干部开了一个会议，所有人都一致决定，从村里修一条路到镇上，方便村民的出行，改善村里的情况。 有政府的支持，路修得很快，在过年之前，从大洋村到镇里，一条碎石子铺成的马路，就已经建成了。 而此时，已经接近年关。 临海的过年，应该从腊八之后的腊月二十二算起，一直到来年的正月十五才算结束。 陈明在工地上忙活了大半年，终于可以趁着过年的时间，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在今天，家家都要送灶王爷，据说灶王爷会上天将这家人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向玉皇大帝进行汇报。 然后玉皇大帝以此为根据，对这家人进行赏善罚恶。 人们希望灶王爷能够为自家多多说好话，所以都会做麻糍来祭拜。 灶王爷吃了麻糍后，就会说好话，如果想要说坏话，就会被封住。 有才子给送灶王爷写了一副对联，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以此来表达人们对未来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幸福安康的美好祝愿。 陈明家一大早就忙活开了，做麻糍是一个复杂的工序。 杨芬先将糯米煮熟，然后在把糯米倒进倒臼里，陈唐拿着大木锤一下一下的用力捶打，将糯米锤成粉末状，粘成一团。 陈明就站在一旁，等陈唐将大木锤抬起的时候，他便以闪电般的速度，将重达十几斤的糯米团翻过来。 然后陈唐手中的大木锤再重重落下，如此翻来覆去上百遍，才能将麻糍的糯性和甜味，真正的激发出来。 在临海，除了过年吃麻糍，在农历四月八日的时候，人们还会做一种乌糍麻饭。 据说这一天是临海所有牛的生日，人们为了感谢这一年来，牛对家里的默默付出和贡献，决定为牛庆祝，并且改善伙食。 做乌饭麻糍需用山上的乌饭树嫩叶浸泡，浸出来的水揉进糯米粉中，蒸熟做成麻糍，卷成筒状，里面包上好的豆沙，外表再滚上一层嫩黄的松花粉。 外则细腻爽滑，内则清香扑鼻，色泽乌亮，别有一番风味。 据说牛吃了，能补身，补完了身子，好下地耕田。 陈明特别喜欢吃乌糍麻饭，吃的时候甜甜的，还有一股清香，味道好极了，是他的最爱。 乌糍麻饭平时陈明可吃不到，只有在农历四月八日那天，家里为牛庆生后，他才能吃到剩下来的乌糍麻饭。 腊月二十四，这一天是大扫除的日子，除陈布新，寄托了人们对破旧迎新的愿望和辞旧迎新的祈求。 随着距离除夕越来越近，大洋村的年味也越来越浓了。 第30章 过年之前 祭拜过灶王爷，大扫除完毕后，时间就到了腊月二十六，年味也越来越浓了。 不管是外出工作的，还是留在村里种地的，在这段时间都放松了下来，每天四处闲逛，和亲朋好友闲聊，并且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了。 这一天，也是过年之前的一个小兴奋点。 在前几年，农民生活很苦，即便是家里养猪，也舍不得杀了自己吃，而是会等到过年的时候，将猪拿到供销社去卖，换来一点钱。 人们会将钱存好大半，作为来年的日常开支，再取出一部分钱买柴米油盐，添一两件过年的新衣裳。 不过今年的情况不同了，自从国家改革开放以来，村民的收入飞速上涨，生活过得逐渐滋润了起来。 有的人家里一头养了将近一年的猪肥，今年不打算拿去供销社卖钱了，主人家打算将猪杀掉，一半分给亲朋好友，一半留下来自己吃。 主人家说是为了补偿他们一家人，这一年付出辛勤劳动的回报。 过年杀猪充满了喜庆和欢乐，全村人都前来观看，非常热闹。 特别是孩子们，在空地四周打闹嬉戏，欢快奔跑，他们眼中带着兴奋和害怕的神色，悄悄的躲在大人身后，偷偷观看。 主人家请来村里有名的屠夫帮忙杀猪，然后在一旁维护秩序，不让前来观看杀猪的人靠得太近，以免发生意外。 只见四五个壮汉将大肥猪死死抓住，用力的按在案板上，使得大肥猪无法动弹分毫。 随后屠夫眼中寒芒一闪，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干净利落的将大肥猪瞬间宰杀。 猪血从刀口处流淌而出，主人家立即拿着大盆来接猪血，因为猪血也是可以吃的，所以不能浪费，这个俗称接猪血。 接猪血也是有讲究的，首先要在盆里放些许凉水，盐，还有白面，屠夫将杀猪刀抽出后，等一会儿再用盆子接。 这样接下来的猪血干净，凝固得快，然后再用开水煮，血块会呈现蜂窝状，有嚼劲，好吃。 在欢乐的氛围中，屠夫将大肥猪烧毛，剥皮，开膛，破肚，一气呵成。 屠夫跟众人聊天说笑，操作得兴起，他切下猪尾巴，猪尿泡，甚至是一些猪肉，直接丢给在四周围观的小孩们。 主人家见状，也不生气，他甚至主动的在空地上，搭起了柴火，拿来了油盐酱醋，让孩子们烤着吃。 热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中午，当屠夫将大肥猪切成一块块分割好后，四周围观的人这才慢慢散去。 主人家带着分割好的猪肉，送给亲朋好友和邻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散发着过年的喜庆。 再过一天，便是腊月二十七，这是人们去城里赶集办年货的日子。 陈明家虽然穷，但是过年，他们家多多少少也去要置办一些年货。 早晨六点钟，天色刚刚蒙蒙亮。 陈唐和杨芬就把陈明几人叫了起来，他们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在天色大亮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城里。 陈唐舍不得坐牛车，于是选择了步行，也就是村里刚修了路，不然他们赶到城里，恐怕还要再多花费两个小时。 临海是台州千年府城，融儒道佛为一体，自古以来就崇德尚礼的文教之风，因此有着千年台州府，满街文化人之称。 其中商业最为发达的地方，莫过于紫阳街了。 紫阳街是一条古街，明清时期就存在了，从南到北全长一千多米，两旁是一排排两层高的古建筑，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 漫步其中，恍如隔世。 过年的时候，紫阳街变得更加喜庆了。 整条街都成了一片红色，插在路边的红旗，挂在门槛上的春联。 灯笼，福字，鞭炮，还有那红缨枪，拨浪鼓等小玩意儿，让人看了，目不暇接。 陈唐和杨芬两人去买年货，陈明则是带着陈清和陈华在紫阳街玩开了。 紫阳街好玩的东西很多，有的人摆张桌子，铺上红纸，碾磨好墨水，就直接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写春联了。 还有小商贩做糖人，吹糖花，手法繁杂，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那香甜的味道，引得陈明他们忍不住直吞口水。 当然，陈明几人是没有钱买的，但是他们过过眼瘾也足够幸福了。 紧接着，陈明几人又被另外一边的套圈子吸引了过去，只见地上整齐的摆满了许多小玩意儿，然后在距离一米远点地方，划了一条线。 付了钱的人手中拿着十个颜色不一的小圈圈，他站在线外的地方，开始投圈圈。 如果没圈中，四周围观的人，会发出一阵叹息，如果圈中了，四周围观的人，都会鼓掌叫好。 一直到中午，陈唐和杨芬两人买好年货，找到陈明几人，带他们到街上的地摊吃午饭。 午饭很简单，也很便宜，是临海当地的特色小吃麦虾。 麦虾不是什么虾，它不是海鲜，而是一种面食，用麦粉搅成粉浆，然后用菜刀或者筷子，将粉浆一刀刀割下。 割下的麦粉不是细长如柳条，而是一小坨，一小坨，状如弯曲的大虾，所以临海人称之为麦虾。 在北风呼啸，寒冷的冬天，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麦虾，别提有多么舒服了。 吃完麦虾后，陈明一家人就开始原路返回，背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走上两个多小时的路程， 等陈明回到家的时候，就累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第二天，腊月二十八。 一大早，陈明就爬起来了，简单的洗漱，吃过早饭后。 陈明将昨天从赶集上买回来的窗花贴在了窗户上，将福字倒过来贴在大门上，将春联贴在门柱上，再在屋檐下挂上小灯笼。 瞬间，过年的气氛就有了。 陈唐和杨芬今天仍在继续准备过年需要用到的东西，比如麻糍，年糕，炒米糖等等。 过年之前的每一天，都是忙碌充实的。 陈明在等待除夕夜的到来。 第31章 除夕 距离除夕就只剩下最后一天了，在腊月二十九的这天，临海家家都要做麦油脂。 麦油脂也叫作麦焦筒，食饼筒，是临海传统小吃，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会做麦油脂食用。 据传麦油脂是济公所创，济公在天台国清寺为僧，他看到每天吃过饭后，桌上都会留下很多剩菜。 济公觉得这些剩菜如果全部都丢了，实在是太浪费和可惜了，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用麦面糊出一张面皮，然后将这些剩菜全部裹进面皮中，等到下一餐煎熟了吃。 因为面皮煎过之后外焦里脆，加上剩菜多汁鲜美，味道极棒，所以深受僧众喜爱，然后济公被国清寺主持提拔为衣钵僧。 在临海，关于麦油脂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明朝大将军戚继光率大军驻防临海，抗击倭寇，保一方平安。 因为戚继光治军极严，不侵扰当地百姓，深得临海民众的尊敬和爱戴。 在大年三十晚上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但是城墙上守城的将士们，还在冰冷的寒风中，苦苦坚持。 临海民众纷纷带着美食上城墙慰问守城的将士，可城墙之上没有桌椅，食用非常不方便。 于是就有人提出，用面粉糊成一张面皮，将美食包裹在面皮中，这样一来，守城的将士们，不用碗也不用筷子，就可以直接拿在手里吃。 麦油脂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原料就是麦粉，水，粉丝，以及各类菜肴，比如豆芽，猪肉，豆腐干等。 第一步先是打浆，用小麦粉加水调成糊状，然后不停上下搅动，这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需要很多的技巧。 如果水放多了，就会变成粉糊了，如果水太少，粉浆太稠，如果力气不够大，搅动的次数太少，粉浆就不会柔韧，做成的粉皮就太碎。 所以，做麦油脂的面皮，要舍得花功夫和力气，不断上下搅动，能使筷子插在中间不倒最佳。 再缓缓加上适量的水，刚好淹没粉浆就行，等一两个小时，就大功告成了，这最后一步叫作养浆。 接下来就是做面皮了，临海人一般都用平底锅，先用毛刷粘上油在平底锅上擦一擦。 然后在炭火旺盛的锅上，飞快的将一团粉浆扔在平底锅上，再用手将粉浆按顺时针方向，均匀的移动摊开，铺平。 半分钟后，一张大如铜锣，薄如纸的面皮就已经做好了，一般来说，一斤麦粉，可以做二十到三十张的面皮。 陈明帮忙杨芬打下手，准备食材和面皮，花了两三个小时，做出了几大盆麦油脂。 大年三十，也就是传说中的除夕终于来了。 年夜饭吃得很早，大约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杨芬就已经烧好了。 陈明一家人全部都坐在桌子前，他们一边吃着年夜饭，一边聊着天。 大哥陈宋也带着媳妇和刚生的小孩来了，陈唐和杨芬两人，逗着小孙子，笑得合不拢嘴。 陈明抓着麦油脂吃，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小明，过了年，你准备做什么去？” 陈唐将小孙子交给了杨芬，他突然抬头，看着陈明问道。 陈明因为不能去城里读高中，所以留在家里帮忙，而家里多了一个劳动力，的确缓解了不少压力。 不过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农村执行包产到户，陈唐和陈元两个人就可以把自家分到的田地，打理得井然有序。 陈明在家闲着没事做，这也不是一个办法，于是陈唐心中有了想法，所以他打算和陈明商量一下。 “爸，前些日子，我遇上陈队长的时候，和陈队长闲聊了一下，他跟我说村里准备开发后山的岩仓，如果有钱的话可以入股，卖的岩石按照股份分红，如果没钱，到时候开采岩仓会招人，工资不低。” 陈明早在造路结束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不过他都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爸，最近我看过报纸，现在国家正在改革开放，国家和人民逐渐富裕起来了，不断建造新城，建造新房，我觉得岩石是非常有市场和需求的，如果家里有钱不妨拿出来入股，这应该是稳赚不赔的。” 陈明见陈唐主动问起，他把心中琢磨出来的一些想法告诉了父亲，希望陈唐能帮忙拿一下主意。 “小明，投资的事情我也不懂，岩仓赚不赚钱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也知道家里不可能拿出钱来，弄这虚无缥缈的东西。” 陈唐闻言，他眉头微皱，脸上略微浮现出不喜的神色，摇头道。 陈唐一辈子都在大洋村里种地，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要的生活是脚踏实地，安稳度日。 陈唐认为陈明的想法太危险了，不仅天马行空和不切实际，而且还有点痴心妄想，他要敲打一下陈明，不能让陈明走上了邪路。 “爸，我可以去岩仓工作，陈队长说工资很高，我先打几年工，积累本钱，然后再做点生意，反正现在国家也鼓励个人经商。” 陈明知道以家里的条件，是真的拿不出多余的钱来投资了，他心中暗道一声可惜，他打算去岩仓工作几年，积累本钱，再做打算。 “小明，岩仓的活儿跟造江官溪一样，不仅是个体力活，而且还不长久，如果岩仓开采完了，你就没有事情干了。” 陈唐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他希望能改变陈明心中的想法。 “小明，刚才陈宋跟我说，他做木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油漆师傅，姓包，人挺不错的，留贤人，而且油漆手艺在整个临海城都是有名的，如果你能去拜包师傅为师，学得一些手艺傍身，以后就不怕讨不到生活了。” 陈唐拿起装着老酒的酒瓶子，倒满一杯酒，他仰头一饮而尽，说道。 陈唐的想法很简单，他知道现在手艺人挺吃香的，不愁没活干，如果陈明能有一技在身，不管怎样，以后总归是不会饿死的。 陈明闻言，没有立即回答陈唐的话，他看着手中的麦油脂，沉默了下来。 第32章 展望未来 陈明低着头沉思，正如陈唐所说，他现在想要做生意也没有本钱，去岩仓打工的话，也会很幸苦，很累。 但如果跟人学做油漆，他不仅能学得一门手艺，以后不怕会被饿死。 “爸，那我过年去学油漆。” 陈明最终同意了陈唐的意见，他点头道。 “好，等过了年，我就带你到留贤去找包师傅拜师！” 陈唐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拍了拍陈明的肩膀，满意道。 陈唐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陈明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如果是陈明认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幸好陈明想要做生意的想法不是很坚定，陈唐提出去学做油漆的意见听起来也不错，所以陈明才会同意去学做油漆。 如果陈明真要去做生意的话，陈唐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才好了。 吃完年夜饭，陈明先去洗了澡，然后换上了新衣服，而换下来的脏衣服，等家里所有人都洗好澡后，杨芬会把这些衣服都洗好。 陈明到房间里将今天的垃圾全部收集起来，他等下就拿去一起丢了，因为除夕过后，从初一到初三，是不能丢垃圾的。 陈唐将准备好的压岁钱，拿给了陈明，陈元，陈清，陈华几人，压岁钱不多，每个人只有一角钱。 但也让陈明几人宝贝似的将压岁钱收了起来，他们小心翼翼的放到口袋里，用手紧紧捂住，生怕被人抢去了，不小心弄丢了。 “祝老爸恭喜发财，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陈明接过压岁钱，他给陈唐说了几句吉利话。 原本陈明推辞了一下，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他都已经工作，可以赚钱，不能再要压岁钱了。 但是陈唐说只要陈明没有娶媳妇成家，在他眼里就还是一名小孩，这压岁钱还是可以收的。 早早吃完年夜饭后，陈明带着弟弟妹妹就出去玩了，他用自己工作赚的钱，给陈华买了几盒鞭炮，给陈清买了一些零食。 陈华比较调皮，他拿着一根点燃的香，点燃了鞭炮，然后扔出去，鞭炮还没落地，就砰的一声，在半空中炸开了。 陈华将鞭炮玩出花来，他找来竹筒，将鞭炮扔进竹筒里，鞭炮炸的时候，竹筒发出一声闷响，轻轻弹跳而起。 陈华有时候将点燃的鞭炮扔进树洞里，扔到狗，鸡，鸭的身上，吓得这些小动物们，惊慌失措的四处乱逃。 更无语的是，陈华将鞭炮插在那磨盘大的牛粪上，鞭炮炸开的时候，将一堆牛粪炸得满天飞。 这一幕，吓得在一旁看戏的陈明和陈清两人，连忙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陈唐和杨芬两人打扫完家务后，就直接到村里的空地上去了。 村里出钱请来了放映队，在空地上架起了露天电影，村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去看，甚至隔壁村的人，听到有电影放的消息，都自带凳子赶来看。 人们看着电影，聊着天，现场的气氛非常热闹，一起等着凌晨，迎接新年的到来。 陈明没有跟着去凑闹热，他一个人来到后山水库的岸边，找了一块巨石，用手拍了拍灰尘，然后坐了上去。 上次洪水过后，这后山水库也重新修建了一翻，防洪堤坝建得更高，更厚，更牢固，不过却不用担心会被再次冲垮。 因为在水库的另一侧开了一道闸门，这道闸门的高度，只比堤坝略低一米，如果水库之中的水，超过闸门的高度，水就会从闸门中流出。 这样就可以避免水库承受太大的水压，面临堤坝被冲垮的危险。 并且这道闸门是可以打开闭合的，一旦短时间内下了超级大暴雨，单靠自然泄洪来不及排水的话，就可以将闸门完全打开，加大泄洪的窗口。 于此同时，这闸门内设计了水电发动机，利用水力发电，可以满足村里的日常用电，可谓是一举两得。 陈明坐在石头上看着是水库中湖面微波粼粼，这又让他想了半年前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 那一次的山洪爆发，让陈明失去了一名从小的玩伴，如果他当时能阻止陈升回家的话，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 陈明的思绪再次飘远了，他回想起当初动手打杨响的那一个上午，他现在纠结自己当时是不是太冲动了？ 杨响以前的挑衅陈明都忍下来了，可为什么那一个上午他却忍不住，动手打了杨响呢？ 冲动的后果就是导致了杨永胜公报私仇，将陈明去城里读高中的指标名额给划掉了，让他读高中和上大学的梦想破灭。 如果那天上午，陈明忍住了冲动没有打杨响，那么他这大半年来，是不是就不用每天风吹日晒，累死累活的工作了？ 陈明是不是就可以坐在城里那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认真读书学习了？ 可惜，没有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后悔药可以吃。 况且到现在陈明对当初打了杨响，他没有感到丝毫后悔。 如果时间再重来一次，陈明不会这么激进了，他要对付杨响或许会选择暂时的隐忍，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出手，这样既能教训了杨响，又不会把他给牵连进去。 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陈明这半年来虽然都在工地上渡过，经历了许多的日晒雨淋，风霜雨雪，但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 陈明学会了许多东西，他学会了坚持和不放弃，在和他人相处的过程中，他学会了许多做人的道理和做事的丰富经验。 过年之后，陈明就要去学做油漆了，虽然他心底想要去做生意，但陈唐的意思，他也不好违背。 陈明打算先去学做油漆，积累本钱，以后他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再去做生意，毕竟没有本钱，一切都是空话。 陈明平躺在巨石上，他双手抱着脑袋，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双眸里倒映着浩瀚深邃的宇宙。 陈明在回忆过去，总结经验，然后他又展望未来，充满希望。 第33章 新年你好 咚咚咚。 新年的钟声响起。 仿佛像是约定好了一般，铺天盖地的鞭炮声传来，响彻天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新年，你好！” 陈明起身，站在巨石上，他看着辽阔的湖面，张开双手，大声喊道。 村里大多数人闹到很晚才睡觉，当陈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初一的十点钟了。 外面太阳高照，陈明起床穿衣，洗漱过后，他来到客厅，杨芬早已经将腊月二十九做的麦油脂煎好，放在了桌子上。 陈明坐在椅子上，他双手拿着麦油脂直接就吃了起来，煎过的麦油脂，味道更好，面皮更酥脆。 大年初一，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比如不能扫地，不能动针，不劳作，不经商，不讨债，不打架。 大年初二，则是拜坟岁，这是临海的风俗，每家每户带着水果和糕点到先人的坟前祭拜，祈祷全家健康平安，万事如意。 大年初一，初二不窜门，正月初三，头年结婚的夫妇一起回娘家，可以走亲戚了。 大年初四就要请灶王爷回来了，在自家的灶上贴上新的灶王爷画像。 正月初五，初六，初七迎财神，到正月十四的时候，临海人要吃羮。 临海人过元宵节，不过十五，不吃汤圆，而是过十四，而是吃的羮。 正月十四过元宵节吃羮的来历，据说是和戚继光抗倭有关，当年戚继光将军带领将士们在前线抗倭。 而正月十四的天气还是很寒冷的，后方的老百姓为了能让前方的将士们，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又不用太麻烦，于是就将米煮成糊，然后各种菜搅拌在一起，煮熟了之后带着锅一起送到前线去。 前线的将士吃上了热气腾腾的羮，身体不仅暖和了，吃饱饭还有了力气，战斗的时候，打得倭寇丢盔弃甲，溃败而逃，取得了重大的胜利。 过完元宵节后，年才算是真正的过去了，接下来要开始认真工作，努力赚钱了。 正月十六一大早，陈宋就到了家里，他已经和留贤的油漆师傅包艺约好了，今天会带陈明去拜师。 对此，陈唐很重视，他一大早就去镇里赶集，买了陈明拜师的礼物，不过因为家里条件有限，太贵的东西买不起，只买了一些米面。 陈唐，陈宋，陈明三人背着米面，花了半个多小时，走到留贤村。 留贤村这个地方也有一个典故，据说在唐代，临海人为了挽留著名的文学家，诗人，书画家，一代通儒郑广文，数千人相送。 到后来为了纪念这个事情，这个村庄就取名为留贤，意为挽留贤德。 包艺在留贤村还是很出名的，陈唐随便问了路边的一个人，很快就找到了包艺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还没靠近，陈明几人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油漆味。 院子里摆放着许多还未上漆的家具，在角落，一名身穿灰色衣服，带着围裙和布套的男人，正蹲在地上用刷子专心致志的给家具上着油漆。 如果陈明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他这一次拜师的对象包艺了。 陈唐，陈宋，陈明三人不禁放慢了脚步，他们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生怕打扰到包艺的工作。 陈明三人站在院子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包艺终于完成了这件家具的上漆，他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陈宋，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提醒我？” 包艺眼角瞥见了陈明三人，他顿时感到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包师傅在工作，我们怎么敢打扰？” 陈宋闻言，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包师傅，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父亲陈唐，这是我的弟弟陈明。” 随后，陈宋将陈唐和陈明两人的身份，介绍给包艺。 “幸会，幸会，瞧我这双手都是油漆，就不跟你们握手了，快快请进。” 包艺原本想和陈唐几人握手，但他发现手上都是油漆，于是又缩了回来，一脸抱歉的说道。 “没事，没事。” 陈唐几人连连摇头道。 包艺将陈唐几人，迎进了屋子里，他先是到厨房用清水将双手洗干净，然后脱下身上的围裙和袖套，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包艺来到客厅，再次表示歉意。 “没事，没事。” 陈唐几人连连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陈宋前几日跟我说得很清楚，我可以收徒，不过按照规矩，跟我学手艺，前一百天三个月没钱，我不会发工资的，中一百天三个月每天一毛钱，后一百天三个月每天两毛钱，一年学满，自动出师，至于以后能不能赚钱，这还是要看自己有没有本事了。” 包艺脸色肃然，他坐在椅子上，将收徒的规矩，告诉陈明三人。 “应当如此。” 陈唐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陈唐也已经打听过包艺收徒的规矩，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意见。 “包师傅，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陈唐将手中的一袋米线，递给了包艺，让包艺收下。 “有心了。” 包艺见状，没有拒绝，接过米线，他笑着说道。 拜师礼物，贵重与否并不重要，礼仪做好就行了。 当然，如果家庭富裕，拜师礼物贵重一点也无伤大雅，家庭贫穷，那就意思意思，礼数到了就行了。 “廖平，把茶端上来。” 包艺朝着后厨大声喊道。 “来了，师傅。” 很快，从后厨，一名少年端着茶杯走了出来。 这少年的名字叫作廖平，是包艺收的第一个徒弟。 “把茶杯给小明。” 包艺见状，他吩咐道。 “是，师傅。” 廖平闻言，点了点头道。 廖平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陈明。 “谢谢。” 陈明接过茶杯，道了一声谢。 在来之前，陈唐将今天需要注意的事情，都给陈明说了一遍。 陈明知道这个是拜师最重要的仪式之一，敬茶！ 只要包艺喝了这杯茶，那就相当于承认陈明是他的徒弟了。 第34章 拜师学艺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陈明双手捧着茶杯，双膝跪在地上，恭敬道。 “好，好，好。” 包艺闻言，笑着点头道，他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拜师仪式就这样完成了，陈明成为了一名油漆学徒。 陈明将要在这里，学满一年的时间，他才能出师。 “包师傅，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回去了，明天我再送小明过来。” 陈唐起身，向包艺告辞。 “好。” 包艺点头道。 “师傅再见。” 陈明向包艺挥手告别。 “路上小心。” 包艺将陈唐，陈明送离家门，出声道。 陈明几人回到家中，杨芬为陈明整理行囊，陈唐则是在嘱咐陈明。 从明天开始，陈明就要离家去学习手艺，学满一年才能出师回来。 “小明啊，明天去了包师傅家里，做人要有礼貌，不能和师傅顶嘴，不能和别人打架，做事情要勤快点，千万不能偷懒，你一个人在外面，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想清楚，想好了再去做。” 陈唐和陈明讲了一个晚上的话，他将自己这些年来的人生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陈明。 陈明认真的听着，这些宝贵的经验，正是他所缺少的，陈唐的一席话，让他懂得了许多，感觉整个人都有了一个新的升华和质变。 第二天一大早，陈唐就送陈明到留贤了。 “包师傅，我家小明，就拜托你照顾了。” 陈唐离开前，将小明托付给了包艺，他说道。 “老陈，你就放心吧，我会把小明当作自己的儿子来看待的。” 包艺闻言，他点了点头说道，让陈唐不用担心，他会照顾好陈明。 “小明，你要认真学习，不要惹包师傅生气。” 陈唐伸出手，摸了摸陈明的脑袋，他嘱咐道。 “知道了，父亲，我会认真学习，努力工作的。” 陈明听了陈唐的话后，他认真的点了点头，保证道。 陈唐走了，他还要回大洋村种地，家里今年分到了十几亩土地，他要和陈宋两人全部种上水稻。 “廖平，带你师弟去住的地方，先把行李放好，然后来吃午饭。” 包艺将廖平喊来，吩咐道。 “是，师傅。” 廖平点头答道。 “师弟，跟我来。” 廖平朝着陈明招了招手，说道。 “师傅，那我先去了。” 陈明向包艺说了一声。 “去吧。” 包艺挥了挥手，不在意道。 陈明跟着廖平来到住的房间，房间不是很宽敞，放了两张床，中间空处一条道，刚可以供人行走。 “师弟，这里就是我们的房间了。” 廖平指着另外一张空着的床，说道。 “厕所在外面，有洗澡的地方，还有热水。” 廖平将房子大致的布局，和一些注意事项，都跟陈明说了一遍。 “谢谢师兄。” 陈明闻言，他连忙感谢道。 “我要去帮忙弄一下家具，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开饭了，我来叫你。” 廖平有事情要去忙，他让陈明在房间里自个儿休息一下。 “好的，师兄。” 陈明点了点头，答道。 陈明将行李放到床上，将自己用的毛巾，杯子，牙刷，拿到卫生间放好。 卫生间有热水，这是陈明感到最惊喜的事情，在家里他要用热水，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但是在这里，他似乎可以随便用热水？ 卫生间的水管连接了厨房的灶台，灶台在生火煮饭的时候，会将灶台中的水煮滚，这样避免了柴火的浪费。 “师弟，可以吃午饭了。” 廖平来喊陈明吃午饭。 “师兄，我马上就来。” 陈明闻言，出声应道。 在客厅的大圆桌子，包艺一家人和廖平，陈明齐坐在一起。 “小明，来尝尝师母做的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师母余雪帮陈明夹了菜，她放到陈明碗中，笑着问道。 “师母做的菜都好吃。” 陈明见状，他连忙起身捧着碗接住余雪夹给的菜，回答道。 “小明的嘴真甜。” 余雪闻言，开心笑道。 吃完午饭，睡了一个午觉。 下午两点钟，陈明被廖平喊醒。 “师弟，师傅准备干活了，我们得去帮忙打下手。” 廖平对陈明说道。 “哦，哦，我马上就来。” 陈明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到厕所去洗了一把脸。 在院子里，包艺给家具上漆，廖平和陈明两人，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包艺一边上漆，一边教导廖平和陈明两人，他没有藏私，毫无保留。 “我做的是生漆，第一步是打底子，用纱布将家具表面磨平，反复多次，直到家具表面光滑剔透，没有任何粗粒为止。” “然后是擦漆，家具每上一次漆，晾干后就用砂纸打磨一次，反复十几次，一套家具历时一个多月，才能完成上漆。” 包艺详细的将每一道工艺步骤，为廖平和陈明两人讲解道。 就这样，陈明开始了在包艺这里学习做油漆的忙碌生活。 起初，陈明只能帮包艺打下手，干累活，站在一旁听包艺传授经验。 到后来，包艺逐渐放手，让廖平和陈明两人亲自动手打磨，他则是在一旁指点。 陈明还记得那一天，他第一次给家具做底子的情景，他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拿着砂纸，给家具打磨，可能是力道掌握的不够好，把家具表面打磨得粗糙极了，然后被包艺骂了一整天，还被罚不能吃饭。 然后包艺手把手的教陈明如何做底子，打磨家具时，如何掌握力道，如何将家具的表面，打磨得像是玻璃一样光滑。 陈明肯吃苦耐劳，也有恒心毅力，他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每天练习做底子。 包艺和廖平两人休息了，陈明在打磨家具，包艺和廖平两人吃饭了，陈明在打磨家具，包艺和廖平两人睡觉了，陈明还在打磨家具。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月后，陈明就能独自一个人，将一套家具的底子全部打磨完毕，并且打磨的质量，已经超越了师兄廖平的水平。 这让包艺赞赏不已，夸陈明有天赋，是个做油漆的好苗子，他更加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做油漆的经验和技术，传授给陈明。 第35章 春去秋来 陈明在包艺这里学习做油漆，已经快满一年的时间了，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上漆的质量比之包艺也不逞多让。 包艺刚开始还带着陈明和廖平上漆，他会在一旁指点，现在他直接将家具丢给陈明和廖平，自己则是去找老朋友打麻将了，当起了甩手掌柜。 在这期间，陈明请过几次假，回家省亲，在村里也发生了许多事情。 首先便是从1979年到1982年，全国9个省和直辖市的213个公社展开试点工作，逐渐撤销公社，建立乡政府。 大洋村是第一批撤销公社，建立乡政府的村子，走在了改革的前沿。 原先的生产大队队长陈常，成为村长，杨永胜则是发动杨姓族人的力量，谋得了一个副村长的位置，使得他在村里的权利和地位水涨船高。 第二件就是大洋村开办了第一家股份合作制企业，名字叫作大洋岩仓开采公司。 这公司股东一共八个人，全部都是村民集资入股，政府只是负责政策引导和税收优惠方面的事情。 这不是先例，早在一个月前，台州第一家股份合作制企业诞生，也是全国首例。 随后台州各地纷纷效仿，无数的股份合作制企业如春雨后的竹笋般，纷纷冒出。 短短一个月，台州先后发放了一千多张股份合作制企业的营业执照。 至此，台州成为股份合作制企业的先行者和发源地，成为了国家改革开放的弄潮儿。 大洋村岩仓开采公司建成之后，村里的大部分的健壮劳动力，都进入岩仓开采公司打工。 在岩仓开采公司打工，一个月的工资50块钱，比国企的工资还要高，这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陈明听了之后，他心中都有所意动，一个月50块啊，这是多少钱？ 陈明在包艺这里当了快一年的学徒，他每天的工资才涨到了两毛钱，一个月也就是六块钱。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如同云泥之别。 陈唐不知道为什么，不仅自己不愿意去岩仓打工，就连陈元都不允许去，就得跟着他在家种地，指望着那一点可怜的收成赚钱。 短短大半年时间，差距就体现出来了，凡是在岩仓打工的人，家中都修建了新的房屋。 因为岩仓的岩石，工人们可以随便拿回家用，再加上每个月50块的工资，积累半年下来，修建两层新房，根本不算什么事情。 反观陈明家还是一年前那破旧低矮的土房，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知道陈唐当初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陈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家里这么穷，陈唐不说，村里的邻居和其他人，在背地里都会嘲笑。 陈明只想快点儿出师，然后帮别人干活，赚钱补贴家用，最起码要把家里的新房搞起来。 陈明晚上加班，干完了今天的活儿，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师兄廖平不在，他心中感到疑惑。 陈明发现，廖平最近的行踪，变得有些神秘起来，他经常看不到人影，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事情了。 不过陈明也没有多管闲事，他干完活儿就休息，每天累得够呛，躺到床上，碰到枕头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明跟往常一样，吃完了早饭之后，就到院子里，为家具上漆了。 这些家具都是定了日子的，要在限定的期限内全部上好漆，否则超过时间的话，他们是要赔偿的。 包艺自从收了陈明和廖平两个徒弟后，他开始在临海城里四处奔走，不断找活干，每个星期都能接到好几单生意。 这就苦了陈明和廖平，他们每天没日没夜的干活，一刻都不能停歇。 “小明，廖平呢？” 包艺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他沉声问道。 “师兄？昨晚他没回屋住呢，我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师傅，您请坐。” 陈明见包艺来了，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将椅子让给包艺。 包艺闻言，他看了陈明一眼，然后拉过椅子坐下，眼中带着些许莫名的意味。 陈明心中微微一震，敏锐的他，忽然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啊。 “小明，你这个星期为几套家具上漆了？” 包艺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看着陈明，开口问道。 “师傅，我已经为三套家具上过漆了。” 陈明不知道包艺问这个做什么，他老实的回答道。 “用了多少桶油漆？” 包艺闻言，他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每套家具大约用五六桶，省着点用的话，十五桶油漆足够了，如果稍微浪费点，十六七桶也可以搞定了。” 陈明想了一下，他这才回答道。 “那廖平这个星期为几套家具上了漆？” 包艺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廖平的身上，他问道。 “师兄好像为两套家具上了漆吧。” 陈明眉头微皱，他不敢隐瞒，如实回答。 “嗯，我知道了。” 包艺点了点头，说道。 然后，气氛越来越诡异了。 包艺就坐在椅子上不走了，陈明不知道自己是该干活，还是在这站着陪包艺。 而包艺也没有催促陈明干活，他好像在等着什么一样。 “师傅这是在等师兄吗？难道师兄出什么事情了？” 陈明站在一旁，他心中思绪万千，正不断地胡思乱想。 就在这个时候，廖平双手插着口袋，吹着口哨，走进了院子，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 “师傅？” 不过，当廖平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包艺时，他脸色明显一变，眼中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他不禁发出一声低呼。 “廖平，你早上饭不吃，跑哪里去了？” 包艺抬眸看向廖平，他冷着脸，低沉着声音问道。 “师傅，我出去散了一下步，早饭在外面吃了。” 廖平脸色微白，他有些结巴的回答道，身体在发抖。 “家里都准备好早饭了，你为什么还要出去吃？这不是在浪费钱吗？” 包艺站起身来，向廖平走去，他连声质问道。 “你现在是学徒，一个月的工资才六块钱，根本不够在外面吃几次的吧？我怎么听说这一段时间，你都在外面吃的饭？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包艺走到廖平面前，他脚步一顿，语气低沉的问道。 第36章 出师 院子里的气氛，显得有些不对劲。 原本性格和蔼的包艺，今天格外的严厉。 陈明不知道廖平怎么了，为什么包艺要如此责骂廖平。 陈明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他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师傅，这钱是从家里带来的，我爸让有事的时候，应急用。” 廖平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他脸色微白，眼神闪烁，连忙辩解道。 “撒谎！” 包艺闻言，大声骂道。 “廖平，你家的情况，我不知道吗？你骗谁都可以，但就是骗不了我。” 包艺脸色阴沉，语气冰冷道。 “从上个月开始，我就已经发现问题了，每套家具上漆用的油漆，数量都是差不多的，就算浪费点，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包艺的脸色很差，他低沉着声音说道。 “但是上个月使用的油漆，却比以前多出了十几桶，我又没有接太多的单子，那这些油漆，都用到哪里去了？” 包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盯着廖平问道。 廖平此刻心中很慌，他觉得包艺似乎已经知道了一切，洞察了一切。 “我发现不对劲之后，就仔细调查了一下，这才发现你从三个月前，上漆用的油漆使用数量就已经不对了！” “刚开始你还有所克制，每次只多报了一桶，到了后面，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两桶，三桶，昨天你甚至虚报了五桶！” 包艺的语气极为严厉，他脸上涌起一丝怒意。 包艺也没有想到，他收徒收到一条白眼狼，居然虚报使用油漆的数量，然后拿到外面卖钱。 当时包艺查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他的肺都快要气炸了，恨不得将廖平狠狠的揍一顿。 要知道上漆使用的油漆并不便宜，一桶就要10块钱，从廖平虚报使用油漆数量开始，一直到现在，起码将近百桶，加起来多达一千块了。 “廖平，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还不承认吗？” 包艺冷哼一声，他看着廖平，质问道。 噗通一声。 廖平跪在了地上，他身体发抖，心中感到害怕。 廖平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被包艺查得一清二楚。 “对不起，师傅，我错了。” 廖平再也没有否认，他哭着承认自己虚报了使用油漆的数量。 “廖平，你把多出的油漆都拿去做什么了？” 包艺见状，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问道。 “师傅，我将油漆全部都拿去卖了，然后得来的钱，我全部都赌输了，挥霍一空。” 廖平跪在地上，他不敢抬头看包艺一眼，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包艺和陈明闻言，心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廖平是染上赌博，结果输了钱，然后想把钱赢回来，但是没有本钱，于是就打起了油漆的主意。 陈明这才明白，最近一段时间，廖平早出晚归，他不是去干活，不是去散步，而是去赌博了。 廖平每天下午干完活，就直接跑去赌场了，一直赌到半夜才回来。 “廖平，你隐瞒虚报油漆数量，将油漆私卖的钱拿去赌博，看在师徒一场，我就不报警让警察来抓你了，也不向你讨回这笔钱了。” “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徒弟了，你马上收拾东西回家吧。” 包艺直接将廖平逐出了师门，他说完之后，便气愤的离开了院子。 “师兄。” 陈明看着跪在地上的廖平，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才好。 廖平落到这样的下场，只能说是自找的了，谁也无法帮助他。 陈明心中暗暗警惕，他赌博绝对不能沾染，不然的话，就会有和廖平一样的下场。 廖平走了，他回屋收拾好行李，落魄的离开了院子，徒留一个萧条的背影。 接下来的日子，和以往没有太大的分别，但不同的是，包艺只剩下了一个徒弟，大部分的活儿，都交给了陈明一个人。 陈明每天都忙得很晚，才回屋睡觉，工作繁重，累得半死，但好处就是包艺将自己的经验和技术，毫无保留的传授给陈明一个人。 陈明的手艺突飞猛进，不用包艺在一旁指点，他也能独挡一面了。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陈明终于出师，在离开之前，包艺让余雪烧了一大桌子的菜。 “小明，相处一年时间了，突然你要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 包艺给自己和小明满上了一杯老酒，他突然有些感伤的说道。 “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舍不得。” 陈明闻言，眼中有泪花闪烁，他有些哽咽道。 虽然这一年来，包艺对陈明极为严厉，但是陈明从包艺身上也学会了许多东西，他心中对包艺非常感激。 “别的话就不说了，今年是你出师的日子，是好事，来，我们喝酒。” 包艺拿起酒杯，笑着说道。 “是，师傅。” 陈明闻言，他连忙拿起酒杯道。 陈明在一年前修建江官溪的时候，就学会了喝酒，当时天气寒冷，两只脚还浸泡在冰冷的水中。 当整个人都冻得哆嗦的时候，喝上一口老酒，全身的血液都会流畅，感到暖洋洋的。 这一晚，陈明和包艺两人，喝了好几瓶老酒，他们说了很多话，纷纷醉倒在饭桌上。 第二天，陈明醒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是谁帮他背到床上来的。 陈明吃过早饭，整理好行囊，便向包艺和余雪两人告辞，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陈明没有步行，而是搭了一辆回大洋村的顺风牛车，刚好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 陈明离家一年，和父母亲人聚少离多，虽然陈唐和杨芬两人，会时不时的来留贤看他，他也会过节请假回家。 可如今陈明学成手艺归来，距离家越近，他心中的惆怅就越多，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越来越浓烈。 随着国家的改革开放持续进行，整个社会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首先就是人们的精神面貌改变了，其次是人们的物质生活丰富了。 陌生的大洋村出现在眼前，原本低矮的土屋消失不见了，被崭新飘亮的岩石平板房所取代。 陈明家那破败的土房，依旧静静的立在村子的边缘角落，他背着行囊，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接近。 第37章 近乡情怯 陈明背着行囊，向家中走去。 当陈明看到那熟悉的低矮破旧土房时，他的身体微微的抖了起来。 陈明的眼中，竟是有泪花闪烁，他推开大门，见陈唐和杨芬正坐在客厅里的桌子边吃着午饭。 “爸，妈，我回来了。” 陈明看着熟悉的爸妈，他喊道，声音哽咽。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让离家了一年的陈明，心中感到怅然。 “小明？你怎么回来了？” 陈唐和杨芬两人正吃着午饭，突然听到喊声，他们看向陈明，均是一脸吃惊的问道。 陈明不是正在留贤的包师傅处学习手艺吗？ 虽然每逢过节，陈明都会回家省亲，但是这一年来，总共也就那么几次而已。 今天也不是过节，陈明怎么就回家了呢？ 这让陈唐和杨芬心中，感到疑惑不解。 “小明，你不会做错事，被包师傅赶出来了吧？” 陈唐看到陈明手中的行礼，他脸色一沉，厉声问道。 上一次陈明回家，跟陈唐说过廖平的事情，所以陈唐立马就想歪了。 如果陈明真的是做错事情，被包艺逐出了师门，陈唐会马上把这个不孝子给打死。 “爸，你说什么呢，我已经学满一年出师了，从今天开始，我就可以自己去接活干了。” 陈明闻言，不由得哭笑不得，他连忙解释道，打消了陈唐的疑虑。 “原来是这样，小明，你午饭没吃吧？快过来吃！” 陈唐听了陈明的话后，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兴高采烈的招呼道。 陈明学成出师，从此以后便可以接活干赚钱了，这对他们家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嗯啊，快一年都没怎么吃过妈做的菜了，怪想念的。” 陈明连忙点头，他拉开椅子坐在桌子前，一脸怀念的说道。 杨芬见状，脸上布满了喜悦的神色，她连忙进厨房拿来碗筷。 “喜欢吃，就多吃点，如果菜不够的话，我再去炒一盘花生米。” 杨芬高兴极了，她问道。 “老婆，再去拿一瓶老酒来，今天我要和小明一醉方休。” 陈唐闻言，他一拍桌子，兴奋的喊道。 午饭一直吃到下午三四点钟才结束，陈明和陈唐两人都喝醉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十一点钟，太阳高照了，陈明才清醒了过来。 自从陈明回到家以后，他开始四处接活干，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国家正在改革开放，社会经济发展迅速，老百姓逐渐富裕起来了，腰包鼓起来了，他们对物质和生活水平，也就有了要求。 一座座新房拔地而起，装修，购买新家具，住进房，人们对装修和家具的要求也提升了。 大多数人都喜欢生漆做的家具和装修，因为这非常美观，并且耐用。 建的新房多了，陈明接的单就多了，活儿也就多了，他大赚了一笔。 陈明将一半的钱存好，然后他拿出一半的钱，购买修建新屋的材料。 家里的土房太破旧了，都已经塌了一半，先不说面子问题，而是他们一家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恐怕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过以陈明的能力，想要在短时间内，凑齐建好新屋的材料，还是非常困难的。 因此，陈明计划准备三年的时间，先把需要的材料一样样买齐，等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后，再开始动工修建新房。 陈明今年十八岁了，也是一个成年人了，是该成家立业了。 杨芬开始为陈明物色起对象，很快媒婆介绍了同村的一名吴姓女孩。 陈明抽空和吴姓女孩见了一面，他感觉还可以，便打算先相处一下。 哪知杨芬和媒婆以为陈明已经看中了，于是便开始张罗起双方定亲。 陈明听说了之后，也没有拒绝，反正迟早都要结婚，他对吴姓女孩也不反感，先定亲也没关系。 杨芬和媒婆商定在明年国庆的时候，双方就订婚，举办订婚宴。 不过陈明的心思大多都放在了工作上，他接了许多活儿，每天早出晚归，为建新房和存老婆本而努力。 但是就在十一月份的时候，全国发生了一件大事情，导致改革开放的进程受阻。 全国上下戒严，经济形势急剧下降，全国一片萧条，生意陷入停顿。 许多人亏了本，赚不到钱，建新房和装修也少了，陈明一时间居然接不到活干了，少了许多收入的来源。 陈明闲置在家，心里感到非常焦虑，明年就要订婚了，结果他现在却没工作。 没有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不能建新房，没新房就不能订婚了。 陈明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每天都去外面找活干，但一无所获。 陈明在一张报纸上看到，现在全国经济条件不好，并且国内苎麻纺织产业比较薄弱。 由于国际市场对苎麻的需求不断扩大，各地苎麻纺织厂都在重金收苎麻。 陈明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正好这几个月来，他手中存了一些本钱。 于是陈明打算去进点苎麻的种子来种，等明年丰收的时候，就可以大赚一笔了。 陈明还从报纸上了解到，在金华有人专门出售苎麻种子的，他没有任何犹豫，带着钱直接出发去金华了。 苎麻的茎皮纤维细长，强韧，洁白，有光泽，拉力强，耐水湿，福弹力和绝缘性。 苎麻可织成夏布，飞机的翼布，橡胶工业的衬布，电线包被，白热灯纱，渔网，制人造丝，人造棉等。 苎麻与羊毛，棉花混纺可制高级衣料，短纤维可为高级纸张，火药，人造丝等的原料，又可织地毯，麻袋等。 除此之外，苎麻还有医药用途，根为利尿解热药，并有安胎作用，叶为止血剂，治创伤出血，根和叶并用治急性淋浊，尿道炎出血等症。 苎麻的嫩叶可养蚕，作饲料，种子可榨油，供制肥皂和食用。 总之，苎麻的用途非常广泛，经济价值非常高。 陈明满怀着信心和希望，他踏上了第一次出远门的旅途。 第38章 客车路上 陈明坐在掉了油漆的老旧远程汽车，沿着崎岖的山路，摇摇摆摆的向远方驶去。 陈明靠着窗户，他看着窗外那不断倒退的风景，眼中有兴奋和激动，还有一丝掩藏不住的仓惶。 陈明第一次出远门，陈唐给他讲了许多事情，传授出门在外的经验。 比如不要多管闲事啦，比如把钱藏在鞋子里，或者藏在衣服内袋里。 关于种苎麻这件事情，陈唐实际上是不支持和不赞成的，毕竟苎麻他们都没有种过，对苎麻的生活习性不熟悉，是不是真的容易种活？ 如果陈明真的想种点什么，陈唐倒是愿意让陈明种点橘子，在台州，临海的涌泉蜜桔，黄岩的蜜桔，都是全国有名的。 但是陈明却不想种橘子，因为种橘子的效益不高，而且从树苗到结果的成树，最短都要花费两三年时间，他根本等不及了。 陈明打开窗透了透气，车上挤满了人，汗水，脚臭味，还有其他食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实在是太难闻了。 车上各种各样的人，有回家的，有去省亲的，有去旅游的，也有出去谋生打工的。 不管认不认识，有的人都可以和别人轻松聊开，气氛还算融洽。 坐在陈明身旁的，是一名带着眼镜，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书生气很重，看起来平易近人。 中年人也是个闲不住的人，拉着陈明问东问西，很快两人就聊熟了。 中年人的名字叫作马山丁，他是临海人，早年知青下乡，吃了不少的苦头，然后回城，通过关系，在一家国企当了文书。 国家改革开放后，因为国企经济效益越来越差，隐隐有裁员的迹象。 马山丁觉得呆在国企没有任何出路，于是他辞职下海，准备到外面做生意。 当马山丁问起陈明去哪里，做什么的时候，陈明撒了谎，没有说实话。 陈明只是告诉马山丁，他是一名油漆工，因为临海接不到活，所以到外地去找活干。 陈唐教过陈明，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明和马山丁萍水相逢，他不可能把所有的老底都交代给对方，要知道他身上，可是带着不少钱的，万一被有心之人盯上，那可不妙。 客车摇摇晃晃开了几个小时，离开了临海，离开了台州，路过仙居，向丽水开去，山高路远，道弯且长，为了安全，车子开得很慢。 “哇！” 突然，客车里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闻言，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灰色的确良衬衫的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瓶健力宝。 “中奖了！” 中年男子打开健力宝的时候，拉环上写着中奖五万元的红色大字。 健力宝，估计所有人都不陌生，这个年代最火的饮料，并且拉环有奖，开罐有奖的噱头，传遍大江南北。 当然，大多数人对这种事情，处于比较理智的态度，他们可不认为天上会掉馅饼。 但是，也有少数人，对开罐有奖的事情，深信不疑，甚至每天都花钱买一罐健力宝，希望能够中大奖，从此衣食无忧。 “真的中奖了？” 客车上的人，好奇的问道。 “当然中了！这下我发财了！” 中年男子紧紧抓着拉环，兴高采烈的说道。 周围的人听了，他们脸上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虽然随着国家的改革开放，全国各地都涌现出了一批批万元户。 但是在这个时候，五万元也是一笔巨款了，有的人努力工作一辈子，都赚不来这么多的钱。 “可是我待会到车站后，就立即要赶去火车站乘坐火车了，根本没有时间找到卖健力宝的地方兑换奖金啊。” 中年男子想到了什么，他一脸愁苦的说道。 客车里的人闻言，均是面面相觑，有拉环在害怕兑换不到奖金吗？这中年男子有些多虑了。 “大哥，你可以把拉环保管好，等有空了再去换啊，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有人不解的问答。 “问题就在这里，健力宝上写着的兑奖最后期限，就是今天了。” 中年男子将手中的健力宝递给四周的人观看，他一脸无奈的说道。 “事情这么巧？” 众人闻言，都惊呆了，他们接过健力宝，仔细的看了一下，发现中年男子说的还真没错，今天就是兑奖的最后期限了。 “大哥，这样好不好？你把拉环给我，我现在立马给你三万元。”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穿西装，手里背着公文包，一看就是精英人士的男子，突然上前说道。 “这......” 中年男子闻言，顿时迟疑了，他可是中了五万元奖金，但这西装男子却想用三万元跟他换，他不是亏大了吗？ “大哥，你可以这样想，你现在赶时间是吧？没时间去兑换奖金是吧？如果过了兑奖的期限，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了是吧？” 西装男子看着中年男子，他侃侃而谈，替对方分析道。 “是的。” 中年男子闻言，点了点头，回答道。 “但如果你肯把拉环给我，然后出三万元现金给你，这样你不就是白赚了三万元吗？剩下的两万元，就当做是给我跑腿费了呗。” 西装男子解释道，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听你这么一说，这好像真是一个不错的注意。” 中年男子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好，我跟你换。” 中年男子想了一会儿，最终他下定决心，对西装男子道。 “哈哈，互惠互利，大家都好嘛。” 西装男子见中年男子同意了，他哈哈大笑道。 只见西装男子翻开手中的公文包，找了一会儿，他脸色微微一变。 “这位小哥，怎么了？” 中年男子见状，好奇的问道。 “原本我的公文包里放了三万块钱，但是现在一看，只剩下一万块钱了，现在我才想起来，昨天去厂里谈生意的时候，预付了两万订金给对方。” 西装男子一脸忧愁道。 “只有一万元？那可不行！你一万元就想跟我换五万元，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中年男子闻言，立马摇头道。 第39章 险恶世界 中年男子说什么，都不愿意将中了五万元奖金的拉环和西装男子换一万元，这已经超出了他心理的底线。 中年男子宁愿将拉环烂在自己手里，过了兑奖的期限，也不愿意将拉环贱卖了。 西装男子见状，脸上不由得露出焦急的神色，三万元换五万元，净赚两万元，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可惜天公不作美，西装男子居然记错了，他的公文包里，只有一万元。 一万元，这对车上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了，令人感到羡慕不已。 “可惜了。” 车上的人对西装男子换不到拉环，心中感到非常可惜。 西装男子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眼看客车就要抵达车站了，但是他又不想错过这样的好事。 最终，西装男子像是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咬了咬牙，对车上的所有人说道：“诸位，我现在手上只有一万元，还差两万元才能换到这个拉环，如果有人对这个感兴趣，剩下的两万元可以凑出来！” 西装男子微微一顿，他继续说道：“等到了车站，我们一起去健力宝店兑换奖金，我只拿两万元，剩下三万元按照出资的比例进行分钱。” 西装男子的提议让客车上的许多人听了，双眼均是一亮，心中有所意动。 这可是一个轻松赚钱的好机会啊，不容错过，当下就有好几个人，立马从包里掏出钱来，五千，三千，一千。 很快，五六个人凑齐了剩下的两万元，西装男子将三万元交给了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将拉环交给了西装男子。 双方交易完成，中年男子平白得了三万元，西装男子等人待会也能到健力宝店兑换五万元奖金，他们都心满意足的笑了。 而其他人慢了一步，没能参与进来的人，则是一脸羡慕的看着西装男子，心中暗叹为什么自己动作不快一点，被人抢了先。 陈明也是羡慕，但他却没有任何想要参与进去的想法，一是因为陈唐教导他，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如果遇到了，则需要打起百分之一百的警惕，二是因为他囊中羞涩，全身上下就只有五六百块钱。 陈明还要拿这些钱去购买苎麻的种子呢，不能随便就用掉了。 客车开了整整一天，晚上夜幕降临的时候，停在了沿途的服务站。 陈明身上有从家里带来的干粮和水，他打算在车上随便吃一点，对付过去就行了。 但是服务站的人却把车上的人全部叫了下去，说是到了服务站，如果不吃点东西，就不给人离开。 陈明看着服务指南那些人高马大的服务员，他还是乖乖下了车，不就是吃点东西嘛，如果被人打了那就吃大亏了。 陈明进到餐厅，他看着明码标价的饭菜，心中暗暗咋舌，这个服务站还真是一个黑店啊。 明显就是看着一路上，只有他这么一个服务站，而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服务站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买到吃的了。 所以服务站卖的东西超贵，明显就是在宰客，但不吃又不行，不吃的话，服务站的人不让走，简直就是强买强卖。 客车司机对此显然司空见惯了，他劝大家花钱消灾，随便买点吃的也行，吃好了才能继续上路。 一碗粥，一盘咸菜，陈明就当作晚饭吃了，而且一共花了五角钱，呀都心疼死了，果然出门在外，方知在家好啊。 晚上九点的时候，服务站终于放行了，一行人上了客车，不禁欢呼起来，他们以为进了黑店，恐怕就没有命出来了呢。 大多数人只是象征性的在服务站里买了一点吃的，他们到了客车上立马将随身携带的干粮取了出来，他们早就饿得不行了。 “咦，中奖的大哥呢？” 突然，客车上的人，发现中奖的大哥不见了。 “还有西装男子呢？他怎么也不见了？” 其他人也没有发现西装男子的身影，惊呼道。 “师傅，中奖大哥和西装男子，是不是落在服务站，还没有上车？” 那些凑了钱的人，一脸焦急的看着客车司机，连忙问道。 “这两个人估计已经离开服务站了吧。” 客车司机闻言，他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他们离开服务站了？为什么？” 客车上的人听了司机的话，他们感到一头雾水，均是不解的问道。 “你们现在还没看出来吗？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把你们的钱都给骗走了，他们是骗子。” 客车司机叹了一口气，他轻声解释道。 “什么?这两个人是骗子？” 众人闻言，均是感到大吃一惊。 特别是那些出钱凑数的人，更像是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骗子？ 这两个人居然是骗子？ 那岂不意味着，他们的钱全部被骗走了，已经要不回来了？ “师傅，既然你看出他们是骗子了，为什么不出声提醒我们？” 被骗了钱的人感到无比的愤怒，他看着客车司机，大声质问道。 “我怎么敢提醒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条线路上的惯骗，不止这两个人，而是一个团伙，如果我提醒了你们，你们是可以拍拍衣服走了，但我还要在这条线路上开车，一定会遭到他们报复的。” 客车司机委屈道，他也需要赚钱养家糊口，可不想丟了这饭碗。 客车司机的话，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均是沉默不语，的确，客车司机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行。 “该挨千刀的骗子，我这五千块可是这几年来所有的积蓄了，这下子全部没了，我该怎么办啊。” 被骗了钱的人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哀嚎道。 陈明闻言，脸上神色复杂，他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幸好自己身上没有多余的钱。 不然陈明也会和这些人一样，会被骗光身上所有的积蓄。 这个事情，给陈明狠狠的上了一课，这世界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是一个骗局，绝对不能上当。 外面世界的险恶，陈明总算是领教了，他心中越发的警惕和谨慎起来。 第40章 重大打击 “醒醒啊，都起来了，金华永康到了。” 第二天早晨四五点钟，客车抵达了终点站，金华永康。 陈明从睡梦中被人喊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窗外，整个人懵懵懂懂。 “永康到了？” 陈明身体突然一震，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他眼中闪过精芒。 陈明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包裹，发现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后，他起身下了车。 天色还没完全便亮，天边的一颗启明星，耀眼的闪烁。 在车上挤了一天一晚，陈明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陈明伸了伸懒腰，他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顺便解决个人生理问题。 陈明蹲在汽车站外的路边，他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干粮，一口一口的吃着。 陈明充满好奇的看着四周，繁华的闹市，人来人往的大街，商铺林立的高楼，外面的世界非常精彩。 永康客车站建在市中心，四周很热闹，小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陈明吃完干粮，填饱肚子后，他按照报纸上写着的地址，步行了几个小时，赶到了卖苎麻种子的大致地方。 但具体的地点，陈明即便有对照的地址，也暂时没有找到地方，于是他打算问一下当地的人。 “老板，你好，请问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苎麻种子的地方吗？” 陈明看见前面有人，他立即追了上去，将对方拦下，询问道。 “苎麻？你也是来买苎麻种子的？咦，你不是陈明吗？” 对方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他看到陈明时，有些惊疑的问道。 “你是陈飞？” 陈明仔细一看，也认出了对方。 陈明没有想到，他居然在永康也能遇到熟人，对方就是他小时候的同伴陈飞。 自从那次洪水过后，陈明和陈飞两人就不经常见面了，后来他听说陈飞到外面去闯荡了。 “对，明哥，我是小飞啊。” 陈飞重重点了点头，他兴奋道。 陈升和陈飞两人从小和陈明在一起玩耍，他们以陈明为首，平时都喊陈明叫明哥。 “小飞，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陈明和陈飞互相寒暄了几句后，他好奇的问道。 “明哥，我是来买苎麻种子的啊。” 陈飞没有隐瞒，他如实告诉陈明道。 “你也是来买苎麻种子的？” 陈明闻言，吃了一惊，他反问道。 陈明没有想到，连陈飞都知道苎麻赚钱，准备种苎麻了？ “对啊，我听说现在全国都很缺苎麻，各地都在种苎麻，等明年苎麻种出来，绝对能发财。” 陈飞笑着说道。 “这倒是。” 陈明点头道。 “小飞，那你找到卖苎麻种子的人了吗？” 陈明心中感概了一下，他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明哥，还没呢，我也是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差点就迷路了。” 陈飞挠了挠头发，他一脸无奈道。 “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找。” 陈明闻言，他向陈飞发出了邀请。 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能遇到一名同乡，而且也是来买苎麻种子的，可以说是缘分，两人结伴会让陈明心中更加有安全感。 陈明和陈飞两人，问了当地人之后，费了老大的劲，这才找到了卖苎麻种子的人家。 陈明将所有的积蓄都买了苎麻种子，然后和陈飞两人，心满意足的坐上了回临海的客车。 经过一天一晚上的汽车颠簸，陈明和陈飞两人顺利回到了大洋村。 陈明特地让陈唐开辟了几亩地给他种苎麻，陈唐心中虽然极不情愿，但是最终还是翻了几亩地，留给陈明种苎麻。 在陈唐看来，陈明种苎麻简直就是在胡闹，但是儿子想要做事情，他只能无条件支持。 陈明将苎麻种子播种在田地上后，他每天都像是在照顾小孩一般，精心呵护着，按时浇水施肥，就等来年苎麻成熟后，可以大赚一笔。 秋去冬来。 春走夏至。 这大半年来，陈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种苎麻上，在他的悉心照料下，苎麻长势良好。 陈明已经开始幻想苎麻成熟后，他大赚一笔，将家里的新房建起来，和女友订婚，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夏季天气炎热，土地容易干燥。 陈明这天下午，他见土地干裂，于是在太阳下山的时候，给苎麻浇了水，避免苎麻被晒死。 结果第二天早上，陈明到地里一看，发现地里所有的苎麻，叶子全部枯萎了，这让他心中感到大吃一惊。 陈明想了无数的办法，最终都没能将苎麻救活，他一脸绝望的坐在田边，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枯萎的苎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唐得到消息后，立马赶来，他有着丰富的经验，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明，你昨天下午是不是浇过水了？” 陈唐皱着眉头，他低沉着声音，问道。 “是啊，怎么了？” 陈明闻言，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答道。 “这就对了，夏季炎热，太阳毒辣，土地被太阳晒了一天，温度很高，如果你在下午浇水，这水得有四五十度，就会把苎麻的根系煮熟。” 陈唐解释道，他暗暗责怪自己没有把这些注意事项告诉陈明，才导致了苎麻全部死亡。 “迟了，一切都迟了。” 陈明听了陈唐的话后，他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陈明几乎将身上的所有积蓄，都用来买苎麻种子了，他准备借着这次机会，一飞冲天的。 可谁曾想，陈明还没起飞，就已经摔了一个大跟头，将身上的钱都亏光了。 “小明，没事，你还年轻，从哪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爬起来。” 陈唐闻言，他伸手拍了拍陈明的肩膀，安慰道。 陈明点了点头，沉默不语，这次的打击对他而言，是有点大了。 陈明怀疑自己是否真是一个做生意的料？要不他就跟陈唐和陈宋一起在家里种地算了？不要再去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而就在快要过中秋的时候，原本要和陈明订婚的吴姓女孩突然悔婚了。 吴姓女孩家里嫌弃陈明家没有钱，陈明亏了本也赚不到钱，直接让媒人把这门亲事给推了。 第41章 远赴他乡 如果仅仅只是退婚，陈明还不至于那么生气，反正他对着吴姓女孩也不是很中意。 陈明只是看上老妈杨芬和媒人的面子上，才答应这门婚事而已。 如今吴姓女孩见陈明落魄了，跟他退婚，也让他看清了吴姓女孩的真面目，避免以后结了婚，发生更大的矛盾，闹得家人不和，家宅不宁。 而让陈明真正感到生气的是，这吴姓女孩转身就跟杨响订婚去了。 杨响是谁？ 杨响是陈明的死对头啊！ 杨响的行为，就像是抢了陈明的女人一样，让陈明丢尽了脸面。 杨响已经读完高中毕业，分配到临海一家国企上班，风光无限。 因此，当杨永胜向吴姓女孩的父母提出定亲的想法时，吴姓女孩的父母，一脚就将陈明踢到一旁去了。 杨永胜是副村长，杨响是国企职员，而陈明一家就是种地的农民，两者相比之下，是个人都知道该选谁了。 杨响订婚的时候，还给陈明发出了邀请，就像是在向陈明炫耀。 陈明自然不会去参加订婚宴，他独自一个人，来到后山水库前。 “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陈明看着辽阔的湖面，他双拳紧握，大声的喊道。 1980年，又是一年除夕。 陈明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聊着今年发生的事情，聊着来年的打算。 “爸，我想出去闯一下。” 陈明吃着麦油脂，突然开口道。 “出去闯一下？你想去哪里？” 陈唐闻言，他手中动作一顿，问道。 “不知道，再看。” 陈明摇了摇头，回答道。 “小明，在外面闯荡可没有那么容易，我看你还是呆在家里，跟我一起种地吧，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也不用担心饿死。” 陈唐建议道。 “我一定要出去。” 陈明语气坚定的说道。 陈明知道，陈唐让他留在家里，是为了他好，但是陈明不愿意。 陈明知道在村里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就没有出息了。 陈明不想被人瞧不起，他要赚钱，出人头地，让人都不敢小瞧他。 陈明想争一口气，他要证明自己不比杨响差，甚至比杨响要优秀。 “好吧。” 陈唐非常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他知道陈明一旦下定了决心，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最终他只能无奈的点头同意。 过了年，陈明一直在为出去闯荡做准备，虽然社会经济萧条，但是他零零散散还是能接到一些活儿干。 陈明每个星期都到镇上的报社去看报纸，寻找有价值，有用的信息。 陈明在报纸上看到，江西峡江县要造林，给的工资很高，他立即心动了。 陈明想要做生意，就得先有本钱，在家里接不到活干，根本赚不到钱，他打算到外面去打工，积累一些本钱，然后再去做生意。 想到这里，陈明和陈唐杨芬说了一声就立即动身了，他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口袋里揣了几元钱，便坐上了前往江西的长途客车。 陈明一路坐着长途客车，花了几天几夜的时间，终于抵达了江西峡江县。 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明准备找一个地方住下，休息一个晚上，再去林业公司找活干。 “老表，住店吗？我这里可便宜了，来看看啊。” 在客车站外，旅馆酒店招待所很多，陈明背着行礼走在路上，有许多人都举着牌子在招揽客人。 老表是江西人对同省人的一种亲切称呼，不管认不认识的，先喊一声老表，就可以把尴尬的气氛化解。 陈明出门在外，保持着百分之百的警惕，对于别人热情主动的打招呼，拉关系，他都不理会，不搭话，背着行礼，闷着头往前走。 那些人见状，就知道陈明不会轻易听信他们，于是他们果断放弃，不再跟着陈明，转身离去继续招呼其他人了。 陈明几乎将车站附近的宾馆，酒店，招待所都问了一遍，但是这些地方的房间价格太贵，一个晚上最便宜都要几块钱，他舍不得住。 “老表，我看你转了一圈，还没找到地方住，你是嫌太贵了吧？我这里的房间挺不错的，就是位置偏僻了一点，但胜在价格便宜啊，你要不去看一下？如果不满意的话，你可以再重新找过。” 一名举着牌子，正在招揽客人的中年妇女，见陈明背着行礼又走了回来，她立即上前笑着说道。 中年妇女一眼就看得出来，陈明是第一次出远门的新人，对外面的环境和陌生人都充满了戒备，不肯轻易理会主动上前搭讪的陌生人。 但是中年妇女见陈明在车站附近逛了一圈，最后又走了回来，她猜测陈明身上钱不多，那些宾馆酒店肯定住不起，于是她立即上前搭讪。 陈明刚才找地方住已经花了大半个小时，他害怕再晚的话，就没有地方住了，因此听了这中年妇女的话后，他心中顿时有所意动。 “好吧，你带我先去看看房间。” 陈明想了想，最终他一咬牙，说道。 “好嘞。” 中年妇女听到陈明愿意跟她去看房，她顿时笑了，连忙应道。 陈明跟在中年妇女身后，向前走去，逐渐远离车站，远离灯光，远离闹市。 中年妇女七拐八拐，沿着漆黑的道路，朝着巷子深处走去，这一幕让陈明心中越来越感到不安。 “这中年妇女不会是坏人吧？会不会把我骗到地方，就把我关起来，然后卖掉？” 陈明脸上保持着镇定，但心中却已经慌了，他在脑海里胡思乱想道。 “怎么还没到？” 陈明有些不安的问道。 “别急，快了，就快了。” 中年妇女安抚陈明说道。 “很快？那是有多快？” 陈明在心中暗暗嘀咕道。 “诺，前面那就是我们家的招待所了。” 突然，中年妇女指着不远处，出声提醒道。 陈明闻言，他顺着中年妇女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不远处，有一点光亮，昏暗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陈明趁着夜色看去，在那破旧的招牌上写着平安招待所五个大字。 第42章 平安招待所 “这地方也够偏的。” 陈明看着平安招待所，他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道。 “正是因为偏，我才要到车站去揽客啊，正因为偏，所以房间价格才便宜啊。” 中年妇女闻言，她笑着回答道。 “老表，快进来。” 中年妇女将门推开，招呼道。 陈明见状，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背着行李，进入了招待所。 平安招待所里的店面不大，柜台就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一大半，柜台上摆着矿泉水，饮料，还有一些干粮。 “爸，来客人了，你招呼一下，我还要去车站揽客呢。” 中年妇女将陈明交给了坐在柜台里的一名老头，她嘱咐了一声后，便离开了招待所。 “小伙子，你一个住吗？” 老头抬起头来，看了陈明一眼，问道。 “是的，这里房间住一个晚上多少钱？” 陈明闻言，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问道。 陈明为了避免被宰，他想要提前问一下价格，合适的话就住，不合适就马上离开，再寻找其他住的地方。 “豪华双人间一个晚上五块钱，豪华单人间一个晚上四块钱，普通双人间一个晚上三块钱，普通单人间一个晚上两块钱。” 老头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价格表，向陈明介绍道。 “普通单人间一个晚上两块钱。” 陈明低声自言自语，陷入思考之中。 普通但人家就一个晚上两块钱，说贵也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但这是他在车站附近，所找到最便宜的一家招待所了。 陈明坐了几天几夜的客车，一路颠簸，整个人已经很疲惫了，加上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如果再找其他的招待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大爷，我想看普通单人间。” 陈明心中虽然已经打算在这里住下了，不过他还是想要先看一下房间。 如果房间的环境实在是太差的话，他宁愿多付出一点钱，也不愿意将就住下来。 “好的，没有问题。” 老头闻言，没有生气，他笑着应道。 这种事情，老头已经见得多了，许多客人都会要求先看一下房间。 老头子拿起房间的一串钥匙，他起身朝着楼上走去，陈明跟在后面。 转过柜台，后面就是一排用木板隔开的房间了，每个房间的房门上，都写着号码牌，101，102，103，以此类推。 “喏，就是这间了，109。” 老头子找到109房间的钥匙，将门打开，让陈明进房间看一下。 “好嘞。” 陈明应了一声，他背着行礼，进入房间。 109的房间不是很大，刚好摆下一张床，空出一点可以供人行走的过道，四周的墙壁是灰白色的，简约而单调。 陈明将身上的行李放在床上，他环顾四周一圈，这房间虽然比较小，但还算是干净，一个晚上两块钱，应该是比较实惠的。 “大爷，厕所和洗澡的地方有吗？” 陈明比较关心的还是上厕所和洗澡的问题。 陈明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感觉身上痒痒的，很是不舒服。 “外面有公共厕所和浴室，浴室里有热水，虽然不限制时间和水量，但你还是要节约用水的。” 老头子笑着回答道。 “好，大爷，我就住这间了。” 陈明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说道。 随后，陈明将行李放在了房间里，他关上门，跟着老头到柜台前，办理入住手续。 “小伙子，你是浙江人啊？一个人跑我们这里来了？” 老头子拿着陈明的介绍信进行登记，当他看到陈明的籍贯时，好奇的问了一句。 现在居民还没有身份证，外出坐车住店，需要介绍信，否则不给坐车和住店，陈明的介绍信是村里开的，证明了他的身份。 “是啊，听说这里要植树造林，招收工人，所以我过来看看。” 陈明闻言，他此时紧绷着的神经有些放松了下来，笑着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这边的确有造林的消息，好像在玉山林场。” 老头也是消息灵通之人，陈明这么一说，他就有了几分了解。 “玉山林场吗？”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陈明暗暗记下了玉山林场这个名字，他准备明天休息好后，去这个玉山林场看看。 “好了，这是109的钥匙，晚上睡觉，注意锁好门。” 老头将介绍信和房间钥匙还给陈明，他嘱咐一声道。 “嗯嗯。” 陈明点头应了一声，他将介绍信放入口袋里收好，拿着钥匙回房了。 陈明先去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关上门锁好，躺在床上休息了。 由于陈明经历了几天的幸苦颠簸，整个人早就累得疲惫不堪，他一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不过，到了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陈明突然惊醒了过来，因为门外有异动。 陈明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他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身体一动不动，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是小偷吗？” 陈明在心中暗暗想道，充满了忐忑。 如果外面的人破门而入，我该怎么办？ 陈明的脑海，充满了胡乱的思绪，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小，好像消失了，陈明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是虚惊一场。 陈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七八点钟，这才醒了过来。 陈明简单的洗漱过后，到外面的早餐店买了两个包子吃，然后他整理好行李，退了房，按照报纸上的地址，找到了玉山林场。 陈明找到负责人，说自己想要打工，负责人看了陈明的介绍信后，便给他安排下了。 因为工作的地点在玉山上，所以生活条件非常幸苦，住的是建在山下的茅草屋，夏天炎热，冬天寒冷，如果下大雨，屋顶还会漏水。 虽然林场包了伙食，但是吃的饭菜很差，一日三餐很难见到一丝油水。 陈明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先是把山上的树砍下来，挖好土坑，然后将林场运来的树苗种下。 陈明每天在天色还未亮的时候，就起床上工，一直干到晚上月亮升起，才回到山下的茅草屋睡觉。 第43章 野猪袭击 这天早晨，陈明跟着其他工友，如同往常一样，背着斧头锯子，扛着锄头柴刀，上山砍树。 玉山林场是要把原先山上那些已经长成的大树，全部砍掉卖钱，然后再重新种下树苗，等数年后，这些树苗重新长成，就可以再重新砍掉。 砍树是一个非常枯燥的活儿，陈明和另外一名工友，先是用手中的斧头，对着大树树根处的部位，用力砍数十下，砍出一个拗口后，再用锯子，来回拉个上百下，才能将大树砍断。 轰的一声，大树轰然倒地，其他人用锯子将粗的树枝锯掉，细的树枝就用柴刀砍掉。 他们将一颗大树的枝桠，全部砍光，只留下一根光秃秃的树干，才算是大功告成。 这些树干待会就有人来，然后全部装上车运走，销往全国各地，被家具厂做成各式各样的家具，出现在无数的家庭之中。 “在这深山老林里待着，每天只有馒头咸菜稀饭，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站在陈明对面的一名工友，累得站起身来休息了一会，他伸出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低声抱怨道。 这工友的名字叫作孙路平，他也不是江西人，而是湖南人，比较喜欢吃辣和吃咸的，性格大大咧咧，说话不经过大脑，经常闹出笑话。 “林场能免费包吃包住，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你还想吃大鱼大肉？这就是在做梦啊。” 陈明闻言，他也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禁一笑道。 虽然在玉山林场干活，每天都很幸苦，很累，但是玉山林场包吃包住，工资也给得多。 大半年下来，陈明身上存的工资，已经有两百块了，等到过年回家是，估计可以存个五百块左右。 “等这个月发了工资，我就去镇上找个饭店，好好吃上一顿，尝一点油荤儿。” 孙路平挥了挥手中的斧头，他一脸向往的说道。 “孙路平，你别做梦了，还是赶紧先把今天的任务完成吧，不然的话，别说去镇上吃大鱼大肉了，就连馒头咸菜，都吃不上热乎的了。” 陈明听了孙路平的话后，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扫兴。” 孙路平白了陈明一眼道。 随后，孙路平和陈明两人，卖力的砍起树来。 林场每天都给所有人定下了任务数量，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太阳高照，每两个人一组，每一组都得砍够数量的树木。 完不成任务就不能吃饭，直到完成任务才能回到山下的茅草屋吃饭。 如果超额完成任务的话，林场会给奖励，每个月随着发工资时结算。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一阵惊呼声，许多工友慌张的跑下来。 不小心的人被绊倒在地上，或者是滚了下来，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明拦住一名仓惶逃跑的工友，好奇的问道。 “猪，野猪，好大的一只野猪。” 工友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神色，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道。 “野猪？” 陈明和孙路平两人闻言，心中均是一惊。 在这山上，有不少的野生动物，如野兔，野鸡等等。 但是野猪还是陈明他们这大半年来，第一次遇到呢。 “没错，就是野猪，这野猪体形庞大，动作迅速，凶猛极了，几名工友都被这野猪撞伤了，大部分人都跑了下来。” 那名工友连忙点头说道，形容这头野猪如何凶猛。 “陈明，快跑，野猪朝你们那边冲去了。” 不远处，其他工友都是大声的提醒陈明道。 “什么？” 陈明闻言，大吃一惊，他连忙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一头有着体形硕大，浑身毛发乌黑倒竖，嘴角獠牙狰狞的野猪，如同一座战争堡垒般，一路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如摧拉枯朽般，将树木全部撞断，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凶猛气势，朝着陈明猛冲而来。 “陈，陈明，快，快逃。” 孙路平脸色都吓白了，他因为害怕，身体在不断的哆嗦，结巴道。 “逃！” 陈明和孙路平两人，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逃。 野猪凶猛，陈明和孙路平若是继续留下来，恐怕就是死路一条。 山路崎岖，树木繁多，陈明和孙路平两人，虽然跑不快，但是凭借树木的遮挡，野猪又不懂绕路，总算将野猪抛在身后，逃过一劫。 野猪失去了目标，便在山林里转悠起来，却久久不肯离去。 陈明，孙路平和其他工友，聚集在一起，感到发愁不已，野猪不走，他们就不能开工，不能开工，今天的任务完不成，任务完不成，不能吃饭先不说了，还要扣工资的，这才是让他们最担忧的事情。 “各位，既然野猪不走，那我们就把它给宰了，这样不仅能让我们继续开工，而且晚上还有口福，可以开荤了。” 陈明眼中神色一闪，他看向众人，提出自己的想法。 陈明的建议，让许多人意动，他们在山上呆了快大半年了，很少吃到猪肉，如今这么大一头野猪，足够所有人大块朵颐一顿了。 “可是这野猪这么厉害，我们怎么才能宰了它？万一没能宰了他，反而把我们自己弄伤了，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孙路平虽然也比较赞同陈明的主意，但是他不免有些担忧的问道。 “是啊。” 其他人也是点头说道，这野猪刚才的凶猛劲头，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哈哈，这根本不是问题，我已经有办法了。” 陈明闻言，他哈哈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说道。 陈明招呼众人过来，然后他给所有人都安排了任务。 众人听了陈明的安排后，虽然有些迟疑，但是想到香喷喷的野猪肉，心中的食欲战胜了胆怯，纷纷点头同意了陈明的办法。 “上。” 陈明安排好一切事情后，他朝着众人点了点头，轻喊一声道。 猎杀野猪的行动正式开始了。 只见陈明等人，分作四五个小组，他们手中拿着斧头和柴刀，小心翼翼的朝着不远处的野猪靠近。 第44章 年末工资 陈明让人找来平时绑树木用的绳子，吩咐几个人将绳子埋伏在路上，躲在树木背后，等野猪经过的时候，立即将绳子拉起来。 “嗷嗷嗷。” 陈明和孙路平两个人，突然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不远处的野猪扔去，并且发出大叫声。 野猪受惊，仓惶向后方退去，不敢靠近，就在这个时候，埋伏在大树后面的人将放在地上的绳子拉了起来。 野猪根本没有注意，被绳子一下子绊倒在地上，因为巨大的冲力和撞击力，将野猪摔得七荤八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上。” 从两旁的大树后面，其他人手持木棍冲了出来，纷纷挥动木棍朝着野猪身上狠狠砸下。 野猪发出惨叫，挣扎了几下就不动弹了，被陈明他们直接给打晕了。 陈明为了防止野猪突然暴起伤人，用木棍在野猪的脑部，狠狠砸了几下，确定野猪已经彻底死亡之后，才让人将野猪给绑了起来。 “陈明，真有你的，想出的办法轻松解决了这只大野猪。” 孙路平拍了拍陈明的肩膀，一脸佩服的说道。 如果换成其他人，根本不敢打野猪的注意，但是陈明胆大心细，足智多谋，一个小小的计策，便将野猪轻松解决了，让人不服都不行。 “哪里，哪里。” 陈明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他谦虚道。 所有人都是干劲十足，卖力的干活，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 因为今晚有野猪肉吃，如果去晚了，恐怕连一口野猪汤都喝不到了。 下午六七点钟的时候，大半年来，几乎是第一次，所有人同时下山。 众人扛着三四百斤重的野猪，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所有人一路有说有笑，期待今晚的野猪大餐。 “来几个人跟我去镇里一趟，买点食材和作料。” 孙路平下了山，立即招呼道。 “我去，我去。” 许多人争先恐后。 “再买点酒回来，今晚好好喝一顿。” 有人提出建议。 “这个可以。” 众人点头应道。 而剩下的人，开始杀猪，去毛，架锅，烧柴，忙活了一个多小时。 肉香味飘荡在玉山脚下，众人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直到晚上十二点钟，这场野猪盛宴才结束，众人纷纷回床睡觉了。 虽然大部分人昨晚都喝醉了，但是第二天早晨天色还没亮，所有人都在起床的哨声中醒了过来，匆匆起床洗漱，吃过早饭，立即上山开工了。 陈明每天上山砍树，砍完一片树林后，再将树根挖出来，种下小树苗，然后再去另一个山坡砍树，种树，如此周而复始，很快就到了年末。 一月份的末尾，这一天所有人都呆在茅屋里，没有到山上开工，因为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 今天发了工资，众人就可以带着今年幸苦干活得到的工钱，回家过年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来啦，发钱啦。” 这时，茅屋外一声呼喝，所有人一起蜂拥而出。 林场老板用黑色的袋子装着一捆捆的钱，坐在茅草屋外的桌子前。 陈明和其他工友排着队，翘首以盼，他们脸上充满了激动的神色。 很快轮到陈明了，他上前走到桌子前，神色有些拘谨的看着老板。 陈明这是第二次见老板，第一次是在他刚来玉山林场找工作时，老板面试的自己。 陈明只跟老板说过几句话，算不上很熟，而他也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所以和老板的关系也比较陌生。 “老板好。” 陈明朝着老板点了点头，问声好。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老板闻言，他笑着回应了一声，问道。 “老板，我叫陈明。” 陈明连忙回答道。 “陈明？嗯，一共五百元，拿好了。” 老板核对了一下账目，他从袋子里取出五张百元大钞，递给了陈明。 “谢谢老板。” 陈明见状，欢天喜地的接过钱，向老板道谢。 陈明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钱，退到一旁，他用手指沾了沾口水，又将钱数了一遍，确认数目没错后，他像是藏宝贝一样，将钱藏在了内袋里。 玉山林场的老板还是挺够意思的，为了犒劳陈明他们这一年来的艰辛劳作，老板专门请了大厨来做上一顿大餐，作为过年之前的祝贺。 晚上，玉山林场的茅草屋前，灯火通明，数十张桌子摆开，所有人都围聚在一起，边吃边聊，气氛非常融洽。 “陈明，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啊？” 孙路平跟陈明碰了一下酒杯，他仰头一饮而尽，问道。 “明天吧。” 陈明闻言，他将杯中的酒水喝光，回答道。 “明年你还来吗？” 孙路平给自己和陈明，重新倒满酒，继续问道。 在玉山林场，陈明和孙路平两人关系不错，平时互相扶持，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可能不会来了，我想去做做生意。” 陈明摇了摇头，他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做生意？做生意好啊，毕竟打工又苦又累，还赚不到什么钱。” 孙路平赞同的点了点头，发出一声感慨道。 陈明和孙路平两人喝了一会儿酒，聊了一会儿天，就回茅草屋睡觉了。 陈明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他还没有醉，意识还是比较清醒的，他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把工资藏在了床底的缝隙处后，这才安心睡觉。 第二天早上，陈明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他睁着惺忪的睡眼起来。 “路平，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明向隔壁床的孙路平问道。 “不太清楚啊，我去看看。” 孙路平也是刚醒，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明起身穿好衣服，到外面洗漱了一下，回到茅草屋后，孙路平也打听清楚消息回来了。 “陈明，昨晚有人的工资丢了，估计是被人偷了。” 孙路平小声的对陈明说道。 “什么？” 陈明闻言，他的脸上，浮现出吃惊的神色。 “这工资可是我们一年的幸苦钱，谁这么缺德，居然敢偷？” 陈明有些生气的低骂一声道。 第45章 回家过年 事情闹得很大，幸苦工作了一年的工资，被人偷走了，是个人都不同意就这样轻易放过小偷。 最终惊动的警察，陈明原本打算上午就离开林场，坐车回家，结果被警察限制在了茅草屋内，在案子没有破掉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很快，案子破掉了，原来是一名工友昨晚在和别人赌博时，输光了所有的工资。 因为就要回家过年了，如果身上一点钱都没有，想买什么都买不了，于是心中就产生了偷窃的念头。 此人趁着其他工友晚上熟睡之际，将工友的钱全部搜罗一空，然后安心睡觉了。 结果没有想到，一觉睡到天亮，丢了钱的人，发现钱被偷后，立马报警，让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个时候，偷窃是大罪，被当场抓获后，几年的牢房是不可避免的了。 “赌博害人啊。” 陈明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感叹一声道。 案子破掉，警察抓着小偷走了，陈明等人恢复了人生自由。 “路平，走了。” 陈明收拾好行李，跟孙路平打了一个招呼，便起身离开了。 “陈明，一路顺风，有缘再见。” 孙路平站在茅草屋前，招了招手，他目送陈明离去。 原本就是天涯海角的人，因为打工的缘分，聚集在了一起，这一次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或许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 陈明在路边拦了一辆顺风车，到了县城的客车站，因为正值年末，外出打工的民工们，都赶着回家过年。 因此，客车站算是最忙碌和拥挤的地方之一了。 陈明抵达峡江县客车站的时候，这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陈明背着行李，挤入人群，排着长队，好不容易挤入到售票窗口前，买了车票。 不过陈明闹了一个笑话，他在登车的时候，弄错了车次号，结果登上了另外一辆客车。 陈明在客车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等了半个小时，都没见其他人上来，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于是陈明找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问了一下，才知道这是下一班才发车的车次号。 陈明连忙背着行李，急匆匆的跑到隔壁客车，将已经关上门，正准备驶离的客车拦了下来。 “我弄错车次了，好险。” 陈明登上车后，向司机解释了一番。 “下次不要这么马虎了，再晚点我就开走了。” 司机闻言，也是笑着嘱咐道。 陈明找到自己的位置，将行李放到架子上，然后坐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一次没能赶上这辆车，不仅车票作废亏了钱，而且还要在车站多等一天，吃饭加住宿，又要花费不少钱。 两天时间，客车终于在金华到站，陈明在金华转车，再过了一天，终于回到台州临海。 陈明没有回家，他先是在临海城里逛了一圈，到自行车行挑了一辆自行车。 在这个年代，家里有一辆自行车，那就是有钱的象征，让无数人羡。 陈明这一年赚了钱，买一辆自行车搓搓有余，当然他也不光是为了炫耀，自行车用处多多，买了绝对不会吃亏。 陈明挑了一辆海狮牌自行车，杭州产的，在浙江算是比较知名的一个品牌了，质量不错。 陈明将钱付了，他先到食品店买了一些糖果饼干零食，然后直接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原本从城里到大洋村，走路要两个多小时，陈明骑着自行车，半个小时就回到大洋村了。 “张叔，你好啊。” 陈明看见村口樟抱柏树下坐着的张叔，他挥了挥手，打了一声招呼。 “呦，这不是小明吗？你这回出去赚大钱了？居然骑上自行车了？” 张叔看到陈明，他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看着陈明骑着的自行车，好奇的问道。 “哪里，哪里，就是赚了一点小钱，这不都花在这辆自行车上啦。” 陈明笑着摇了摇头，谦虚道。 陈明骑着自行车，一路招摇过市，引起无数人的目光注视。 “爸，妈，我回来了！” 陈明将自行车停在家门口，提着糖果饼干进入客厅。 陈唐和杨芬两人，正在准备过年的东西，他们听到陈明的声音后，纷纷抬起头来。 “小明，你回来了？来给妈看看，变黑了，也瘦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杨芬仔细的瞧了陈明几眼，心疼道。 “妈，没事，我这不是挺好的嘛。” 陈明闻言，他笑着摇了摇头，将糖果饼干放在了桌子上。 “回来就回来了，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家里都有，你赚钱也不容易，这么浪费。” 陈唐见状，却是板着一张脸，批评道。 “小明刚回来，你别教训他了。” 杨芬立即瞪了陈唐一眼，出声维护道。 “三哥，外面那辆自行车是你买的吗？好漂亮，好威风啊。” 陈清，陈华两人，听到陈明回来的消息后，就赶回家了，他们第一时间看到了停放在门口的自行车，顿时爱不释手。 “是啊，我刚买的。” 陈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三哥，我要学，你能教我骑吗？” 陈清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陈明，一脸希冀的问道。 “当然可以。” 陈明伸出手摸了摸陈清的脑袋，说道。 “三哥，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陈华在一旁喊道。 “好，教，我都教。” 陈明见状，无奈点头道。 陈明从自己的工资中，取出一百元，交给了陈唐，用作补贴家用。 陈明花了一百元，买了一辆自行车，他手上还剩下三百元，过完年后，他呆在家里，开始琢磨做生意。 陈明听说现在正是黄花菜成熟的季节，村里的田里，都种满了黄花菜，他打算将村里的黄花菜收购起来，然后拿到外面卖，赚取差价。 想到这里，陈明立即行动了起来，他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然后去找了陈飞。 陈明也没有让陈飞白帮忙，而是给了对方工资，一天一元钱，这对在农村呆着的陈飞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陈明和陈飞两人花了一天的时间，将收购了村里一部分的黄花菜。 第二天凌晨两三点钟时候，陈明和陈飞将黄花菜绑在自行车后座上，摸着漆黑的夜色出发。 第46章 惨遭失败 从临海到泽国山高路远，即便是骑自行车，也要花费数个小时。 因为早市在六点至八点，所以陈明他们要在凌晨两点钟起床，在六点钟之前，赶到泽国，否则早市结束，他们就白来一趟了。 夜色漆黑，陈明和陈飞两人，为了赶路，加快速度，单手骑着，一手拿着手电筒照路。 “明哥，你说我们今天能不能把这些菜全部卖出去？” 路上，陈飞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于是他随便扯了一个话题。 “我也不知道，希望能卖光吧。” 陈明闻言，他摇了摇头，低沉着声音说道。 陈明只是听说泽国那边的人，挺喜欢吃黄花菜的，加上那边田地比较少，种出来的黄花菜不多，需要的黄花菜供应量比较大，所以他这才收购村里的黄花菜，拿到泽国去卖，但具体怎样，他此时心中也没有底。 “好吧。” 陈飞应了一声，反正他只是给陈明打工的，至于赚不赚钱，就让陈明自己烦恼去吧，他只要拿到属于自己的工资就行了。 “啊！” 突然，在陈明和陈飞两人，经过黄土岭的时候，陈飞的自行车碾到了石子，导致他和自行车整体的重心不稳，而且好巧不巧的是，这山路狭窄，旁边就是一个深沟，他连人带自行车，都摔进了深沟里。 “陈飞!” 陈明见状，大吃一惊，他低呼一声，连忙按下刹车。 陈明将自行车停靠在路边，他举着手电筒，朝着深沟里看去。 只见陈飞和自行车摔在深沟里，陈飞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情况怎样。 陈明用嘴咬着手电筒，双手攀着树枝，慢慢的下到深沟里。 “陈飞，你醒醒。” 陈明将陈飞的身体翻了过来，他用手拍了拍陈飞的脸颊。 “我，我这是怎么了？” 陈飞清醒了过来，他一脸迷茫的看着陈明，问道。 “陈飞，你从上面摔下来了，有没有地方受伤了？” 陈明有些担心的问道，陈飞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会不会骨折什么的。 “还好，就是有点擦破皮了。” 陈飞从地上爬了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体，他笑道。 陈飞的运气还不错，只是擦破了点皮，并没有骨折什么的。 于是陈明帮陈飞将自行车从深沟里背了出去，然后继续上路。 早晨五点半的时候，陈明和陈飞两人赶到了泽国的集市，他们在路边选了一个地方摆摊。 “卖黄花菜啦，卖黄花菜啦，早上刚采摘的新鲜黄花菜了。” 陈明和陈飞两人，坐在路边，大声叫喊了起来。 早起来买菜，路过的人会偶尔停下脚步，询问一下价格。 但是一个小时过去了，陈明也没卖出去多少，他心理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不是说泽国这边的人，都挺喜欢吃黄花菜的吗，可为什么买黄花菜的人这么少？ “警察来了，快跑！” 突然，有人大声呼喊了起来。 路边集市一阵喧闹，路边摆摊的小商贩们连忙收拾东西，逃之夭夭。 在这里摆摊是不正规的，警察通常会来抓人，一旦被抓到，东西不但要被没收，还要罚款。 陈明和陈飞两人也不敢逗留，他们将黄花菜袋子一收，直接放在自行车后座，骑上自行车就跑了。 陈明和陈飞两人逃过一劫，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感到心有余悸。 陈明和陈飞跟其他小商贩一样，他们等警察离去，又折返了回来。 集市已散，陈明才卖出去了几把黄花菜，大部分黄花菜放在袋里无人问津。 尽兴而来，败兴而归，陈明和陈飞两人，拖着大袋的黄花菜，原路返回，他们一路上相顾无言，心情沉重。 下午，陈明和陈飞回到了临海，他让陈飞先回家去了，而他自己则是背着两大袋的黄花菜，来到了自家猪圈。 黄花菜是昨天收购的，到了今天下午，已经不是很新鲜，明天不可能再拿出去卖了，丢掉也太可惜，只能喂猪，算是物尽其用。 陈明坐在猪圈栏杆外，从袋子里掏出黄花菜扔进猪圈里，他默默的看着小猪仔们争先恐后的抢着黄花菜吃。 陈明沉默，心中有些想不通，难道他就不是一个做生意的料吗？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给了他巨大的打击。 不过陈明很快就将心态调整了过来，一次两次的失败，并不能击垮他的意志，他绝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 陈明开始反省，总结经验，他想自己这次失败，应该是事前没有完全将市场调查清楚，只是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就妄下了定论。 实际上，泽国缺少黄花菜的消失，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了，如今浙江各地的黄花菜全部都涌进了泽国。 导致泽国的黄花菜供大于求，这也就是为什么陈明卖不出黄花菜的原因之一了。 陈明决定以后若是再做生意，他一定要事先去调查好市场情况，否则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 陈明在家，暂时找不到活做，也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好项目，无聊之下，他想到了包艺，于是准备去留贤看看师傅。 陈明当然不会空手去，他隔天一大早，先去集市的猪肉摊上，买了一只大猪脚，然后再到食品供销社里，买了一些糖果饼干，这才骑着自行车，去了留贤。 几年不见，包艺家的小院子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两层楼高的小房。 “老师头。” 陈明将自行车停在房子前面，他提着大猪脚和礼物，朝着房子里走去。 “谁啊？” 包艺正在房子一楼的大厅里做油漆，听见有人在喊，他停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来向外走出去。 “老师头，是我啊，陈明。” 陈明见到包艺，他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小明？” 包艺认出了陈明，他诧异道。 “老师头，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啊？” 陈明将大猪脚和礼物，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他笑问道。 “还行啊，小明，你来就来，还带这么礼物，真是太破费了。” 包艺见状，不禁责怪道。 第47章 再次失败 陈明难得来包艺这里玩，包艺感到非常高兴，加上陈明懂礼数，来了还带礼物，包艺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包艺热情招待陈明，让老婆烧了一顿大餐款待，他将珍藏许久的老酒都拿了出来。 “小明，不久前在镇上遇到了你父亲，你父亲说你到外面闯荡了？” 包艺边喝酒，便问陈明道。 “去年活儿太少，于是就到江西打工去了，赚了一点钱回来，想做点生意，但是现在还找不到门路。” 陈明闻言，他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啊，我这两年也没接到什么活儿干，都在吃老本，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会坐吃山空的。” 包艺也是叹了一口气，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陈明和包艺聊了一下双方各自的事情，又聊了一下最近镇里和城里发生的事情，都感到生活艰辛，赚钱不易。 “小明，我听说三门那边有一个厂子，做照相架的，生意还不错，你大哥是做木工的，我们是做油漆的，如果我们也弄这个照相架，应该也能赚钱吧？” 包艺喝了一口酒，他心思也转开了，突然想起不久前和别人聊天时，无意中听到的消息，他仔细琢磨了一下，不禁提议道。 “照相架？我们得先去三门的厂子看一下，然后去了解一下市场情况，最终再决定是否做不做。” 陈明这一次没有太过莽撞了，他吸取上次的经验，打算做生意之前，必须好好的考察一下，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嗯，小明，你说的对，我们得小心一点。” 包艺闻言，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陈明和包艺两人喝完酒后，陈明就回家了。 第二天，陈明，包艺，陈宋三人就去了三门的厂子，他们暗中观察了一下照相架的做法，偷完师后，又去当地的照相馆了解情况。 最近随着国家改革开放，人们的经济条件逐渐好了起来后，照相馆的生意也火爆了起来，人们为了留住美好的记忆，经常会来照相馆照相。 因此，全国各地的照相馆多了起来，每家照相馆照相时，需要照相架搭着照相机，所以照相架的需求量也不小。 陈明得到这个结论后，他当即决定，投资开厂，生产照相架。 陈明将去年在江西打工赚来的所有积蓄，全部投在了厂里。 这说是厂，倒不如说是一个小作坊，上下只有三个人，老板是陈明，陈宋是木工师傅，包艺是油漆师傅。 陈明负责购买材料和销售，当第一个照相架做出来的时候，陈明，陈宋，包艺三人都是非常高兴。 然后陈明背着照相架到当地各个照相馆去推销，他已经幻想着照相架大卖特卖的场景了。 但随即，一波冷水朝着陈明脑袋上泼了下来，打破了他的赚钱梦想。 陈明到当地的各个照相馆去推销，结果各个照相馆，都以有了照相架有了为借口，推托不买。 陈明走遍了临海各个街道，所有的照相馆，只卖出去了几个照相架。 这让陈明心中感到焦急不已，这大半个月以来，陈宋和包艺两人，加班加点，做出了几十个照相架，砸进去了陈明几乎所有的积蓄。 如果照相架卖不出去，别说赚钱了，他连本金都回不了，亏得裤子都得没了。 最终，陈明只卖出去了十个照相架，以失败告终，他看着摆在院子里的百个照相架，蹲在地上哭了。 失败！ 陈明做生意，再一次失败了。 这一次，陈明将所有的积蓄都亏掉了，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一无所有。 陈明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失败呢？ 三门的那个厂子照相架卖得那么好，而他厂做的照相架，质量比对方还要好，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人买呢？ 陈明颓废了几天之后，他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开始思考，总结经验。 陈明特地去了三门的厂子考察了几天，终于得出了结论，原来三门的厂子在国内外都已经有了稳定的销售渠道。 每个月经销商会按时下订单，三门的厂子只要负责生产就行了，经销商门会把照相架铺到全国各地的店铺。 陈明明白，自己吃亏在没有稳定的销售渠道，自己上门到照相馆推销，是一个下下之策。 临海整个城区，照相馆也不过十几家，陈明跑遍整个临海，花费一天的时间，也卖不出去几个照相架。 如果陈明有销售渠道的话，他根本不用这么忙活，直接铺到店里去就好了，顾客会自己上门到店里买。 可惜，陈明知道这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现在想要再去铺开渠道，已经没有那个本钱了。 陈明不禁感叹一声，果然做生意不容易啊，这里面的门道实在是太多了，一个步骤出错，没有弄明白，就亏的裤裆都没有了。 这一次的亏本，让陈明元气大伤，他不得不做起了老本行，帮别人的家具上漆。 但是在临海附近，活不多，陈明找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接到一单活儿。 于是陈明跟父母说了一声，买了一张前往北方的火车票，就这样离开了浙江。 绿皮火车升起一道冲天的黑色烟雾，陈明站在拥挤的车厢内，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陈明自有妙招，他从包里取出一张报纸，然后将报纸平摊开来，放在地上，他就着报纸席地而坐。 陈明这次的目的地是河北保定，他听说这边做油漆的比较多，估计会有活做，所以他就买了票，直接去了河北。 从浙江到河北，坐火车也要几天几夜，全站着肯定是不行，能坐在过道里，都足以让他撑过这几天的煎熬时间。 “小兄弟，报纸能分我一张吗？” 旁边的一名大哥见状，连忙问道。 “没有问题。” 陈明闻言，笑了笑，他从包里取出一叠报纸，分给了旁边的人。 陈明平时喜欢看报纸，身上也带着报纸，就算看过了，他也会重新看几遍，因为从报纸中，能得到许多有用的消息，而且还能开阔眼界。 第48章 完结说明 因为现实小说需要大量的生活经验，小狂人执笔写了这么多章之后，感觉心有而力不足，无法将当时的时代氛围和具体事情，完整的描绘出来。 所以小狂人打算封笔，不再书写这本书了，或许等我老了以后，有了足够的生活阅历，才会重新考虑写这种时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