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一夜，她主动朝他走来。
    她主动向他迈出了那一步，所以剩下的九十九步，他会朝她奔去。
    只要她想要，他可以倾尽所有。
    裴乔很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她伸手把吹散的头发撩到了耳后。
    放下了吗？
    她前世一腔孤勇，父母自杀，负债累累，长辈晚年奔波，贺时延拿他们的命威胁她，她又爱惨了贺时延，心甘情愿做了他五年的情妇。
    她的自尊和骄傲，被他踩在脚下。
    她以为她能够融化贺时延的心，直到他和林时泱大婚前一天，她才知道。
    贺时延恨她，他要彻底毁了她。她想不明白，当年是她先看上了贺时延，可得知他有女友的时候，她也已经放弃了，保持了距离。
    是贺家父母求上来的，说贺时延已经分手，只是和林时音玩玩，想要和裴家联姻。
    林时音出车祸去世，她有责任，贺家就没有么？
    可叹她到最后才知道，贺时延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在了她的身上。
    所以她同意做林时泱的伴娘，自杀死在了贺时延的大婚上。
    他毁了她，所以，她也要毁了他。
    裴乔收回了思绪，她望向江晏川，她的声音很软，也很坚定，一字一句道：
    “爱贺时延已经要走了我的命，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阿川，我放下了。”
    “我不爱他了。”
    江晏川沉默了很久，直到裴乔以为他没听见，准备再说一次的时候，他蓦地开口了。
    “你说放下了，我就信你。”
    月光皎皎，落在他清冷的侧脸上，他俯下身，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
    她能清楚看到他的每一个表情，也能看到他脸上的迟疑和不安。
    他的眼尾有些红，声音也很嘶哑：
    “所以，你要不要试着和我在一起？”
    裴乔猛地睁大了眼睛，连连后退了两步。
    江晏川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前轻轻带了带。
    靠得近了，她还能闻到江晏川身上的雪松香。
    少年的眼里带着期盼，他眼眶泛着红，抓着她手腕的手微微颤抖着。
    她大概是魔怔了，才会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一片空白。
    她明明没有喝酒，却觉得自己醉得不行。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好”。
    第21章 渝城江家 你招惹不起
    江晏川拉着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
    她很瘦，瘦的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
    他的手穿进了她的发丝间，将她的脑袋窝在他的心口处。
    她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裴乔鼓起勇气回抱住了他。
    “乔乔。”他低声唤道。
    “嗯。我在。”
    “那三十亿，我帮你还了吧。”江晏川轻声道：“我不希望你这么辛苦。”
    他在照顾她的感受。
    裴乔松开了手，江晏川的神色有些慌乱，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她：“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这么做的。”
    裴乔的眼眶突然有些红。
    江晏川真的好在意她。
    她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也有很多人对她好。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江晏川一样。
    他好像把自己当作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任何时候都顾及她的感受。
    裴乔摇了摇头：“阿川，那笔钱我希望自己还。我裴乔有能力弥补这个错误，也会努力让裴家重新东山再起。”
    “我犯的错，我要自己承担。”
    江晏川再次把她揉进了怀里：“那我尊重你的决定。”
    裴乔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她的耳朵尖泛着粉，有些无措。
    “我靠，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
    厉烬吞了口口水，对上盛枝漫的目光，他用手指给她指了个方向。
    盛枝漫：“？！”
    “啊啊啊啊啊！江总果然对我们乔乔图谋不轨！我得赶紧拍照留证据！”
    厉烬动作比她快多了：“天！千年老树开花了，简直爆炸新闻！”
    “要不咱俩先撤？”
    “我才不要，这么难得的画面，我得多拍一会。”
    为了裴乔的幸福，盛枝漫决定牺牲一下自己：“请你去喝酒怎么样？”
    厉烬立刻收了手机：“就咱俩？”
    “就咱俩。”
    “走着，小爷开车。”
    盛枝漫噼里啪啦给裴乔打了一大串消息，然后点击了发送。
    两人猫着腰跟做贼似的拿起了自己的随身衣服，离开了江晏川家。
    “叮咚。”
    手机提示音格外响亮，裴乔跟被抓包似的慌乱地推了推江晏川，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手机。
    消息是盛枝漫发来的，一张图片，一段文字：
    “乔乔！加油！我看好你！一定要把江晏川拿捏得死死的！”
    配图是他们相拥的照片。
    她蓦地红了脸，赶紧锁了屏幕，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时、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江晏川被她推开，也不恼：“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裴乔立刻制止道，她现在急需要冷静一下，她觉得自己走路的脚步都飘飘的。
    “我、我明天再来看你。”
    扔下这么一句话，裴乔落荒而逃。
    直到关门声猛地传来，江晏川才扶住了旁边的沙发。
    实不相瞒，刚才他的腿，好像也有点软。
    从江晏川家出来，裴乔平息了足足两分钟，才开始走楼梯下楼。
    她不想等电梯，左右不过一楼的距离。
    楼梯间里的烟味很重，她捂着鼻子，有些不满。
    这种高档小区里，烟雾警报器是很灵的，一般不会有人在楼梯间抽烟。
    她的脚步声有些轻，余光瞥见坐在楼梯上的那道人影，她觉得自己就像被冷水泼了个透心凉。
    贺时延？！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还来不及转头离开，贺时延就已经看见了她。
    四目相对，裴乔的脑壳非常疼。
    “裴乔。”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在地上碾了碾。裴乔实在不想看见他，她甚至在计算，这个时候跑回江晏川家的话，需要多少时间。
    “不想我去刺激你父母的话，你就乖一点。”
    他的话让裴乔生生顿住了脚步。
    “贺时延，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我知道我欠了钱，我已经在攒了。”
    “怎么攒，靠卖？”
    细听之下，贺时延似乎还压了怒。
    “你过来，换个地方聊。”
    他站起了身，大概是坐的太久了，他的眼前一片漆黑。